第 21 章(2 / 2)

換來的是沈任的沉默,這世的男人,隻要回家後對女人們稍微和顏悅色些,就能換來女人的感恩戴德,沈任也覺得自己享受的一切理所當然。因為包括他在內的古人從來沒有一個如藹哥兒一樣問過:憑什麼?

難道是房氏自己心有不滿,在藹哥兒耳邊嘮叨過什麼,還是林太太說了什麼?看看一臉求解的胖兒子,沈任沒問出口。他的兒子他也算清楚,誇大其辭或許有,無中生有的事兒他不會做。

何況這耽於內宅,也不是來揚州才有的,聽說在京中的時候,他也不願意如詠哥兒一樣四處跑動玩耍,而是時時陪著房氏解悶。

那就是他真心地為房氏報不平。

沈任低頭思索起來。雙喜在門口探了一下腦袋,沒敢進來。沈任讓人影一晃才醒過神來,問道:“什麼事兒?”

雙喜瑟縮地進了門:“二奶奶遣人來問,公子該回房歇著了,小心走了困明日起不來。”

沈任聽後不急著回答,而是用眼去看還跪在那裏的藹哥兒,那小子跪的時候不短了,可是上身還是正直的,雙膝也沒移動地方。

算是有些毅力的。沈任心裏給胖兒子一個評價,又想起房氏說過藹哥兒自跟了他之後,比在京中活潑得多,想著剛才有那一番議論,說不得是因為沒出過門,以至目光隻能與婦人一樣拘於內宅。

“起來吧,回去給你母親請安,不許多說。”沈任聲音有些消沉。剛才藹哥兒的話多少對他有些觸動,就是藹哥兒沒問出口的話他也知道是什麼:自己一年的俸祿是二十石,也就相當房氏兩個陪嫁莊子一年的出息。當然任知縣的時候還有些別的收入,可是自任知州之後,就少了許多。與房氏陪嫁每年的出息相比,自己那點俸祿還真是……

當然他出來做官,府裏每年會給花用,為的是防著自己過貪。可是這些銀錢都讓他花在官場交際之上了,房氏拿到手的隻夠內宅的開銷。要是有個什麼,說不得房氏還真得拿自己的嫁妝貼補。

想到這裏,沈任自己臉上都不由得發熱:自己剛才還說藹哥兒是大男人,可是自己這個已經做了官兒的大男人不是靠著家裏就是靠著媳婦養著,又有什麼資格去教訓兒子?

就是不知道兒子是不是瞧不起自己。沈任心裏裝了事兒,回正房後還沒想明白。房氏以為他還在生藹哥兒的氣,小心問道:“可是藹哥兒又惹二爺生氣了?”

沈任回神就見房氏小心翼翼的笑容,裏頭有對兒子的擔心,更有對自己的討好,這樣的討好讓沈任有些不順眼。

他一向認為自己算是對媳婦很不錯,沈家幾乎沒有妾室存在,他自己也潔身自好,又帶著房氏外任,也沒留藹哥兒孝敬祖父母至她們母子分離。可是房氏卻還是明顯地對他帶著巴結。

一個不時補貼他的人還要巴結他!!

沈任有些悵然:“你來揚州,可有什麼不暢意的事兒沒有?”

房氏摸不著頭腦,隻能泛泛而談:“能與二爺夫妻團聚,藹哥兒也有了先生不再是沒籠頭的馬,又,又有了消息,哪還有什麼不暢意?”

沈任滿意了,他就說吧,房氏自己都沒覺得什麼,都是那小子自己瞎想。罷了,還是自己親自帶他,讓他知道男兒該做的事兒吧:“林大人即給藹哥兒放了假,從明日我帶他出門轉轉。他也該知道些外事了。”

這個決定房氏不理解,可不耽誤她服從。要是藹哥兒知道自己那番話被房氏一句就給翻了盤,估計白眼得連著翻上幾天。

現在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第一次抗爭已經被扼殺,正拿著詠哥兒給他的信讀。這信昨日就送來了,不過昨天他從林府回來的晚,今日房氏才想起給他。

信裏滿滿都是炫耀,比如太爺教了他什麼東西,帶他見了什麼人,老太太過年給他做了幾套衣服,老爺賞了他什麼東西。

知道自己翻白眼詠哥兒也看不到,藹哥兒隻看他最後一段話:……為兄已擇其上者,令人送去揚州藹弟窗前,以解弟不能孝親之思。

這是詠哥兒一慣的套路,得了好東西,先炫耀後再把好的給藹哥兒,從中得到雙份的樂趣。可是藹哥兒已經到了揚州,第二份樂趣怕是詠哥兒看不到了。本著你好我好的原則,藹哥兒讓人給他研墨,他要回信給詠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