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 / 2)

前幾日房氏胎略穩,已經擇吉日納過采,兩家親事算是過了明路,因此藹哥兒才到府門,門房顛顛地跑來巴結:“太太早讓人看公子來了沒有,說是姑娘鬧著找公子呢。”

藹哥兒輕彈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來福已經上前要抱也被他推開:“姑娘的事兒也是你該說的?”眼睛裏隱隱有寒光,讓門房身子都快彎成對折,自己抽嘴巴:“小的該死,小的胡沁,請公子饒了小的這一回,小的再不敢了。”

“你敢得很。”藹哥兒的話如有冰澆:“昨日你說姑娘要新鮮拔啷鼓,前日你說姑娘愛花,讓我想想,大前日你說什麼來?”

沒等他說完,門房已經立身不住,撲通跪在地上,頭磕得砰砰響:“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該死的不是你,是從二門裏傳話出來的人。藹哥兒一點不放鬆地盯著眼前的人,原著裏榮國府有不少這樣嚼說主子的人,開始也可能當好話傳來傳去,到後頭就變了味。林妹妹那時受了多少委曲,聽了多少奴才尖刻,不想這世還沒到榮國府,在自己府上竟要先聽上了。

“這是怎麼了?”林如海的官轎停在麵前,越到年底,衙門裏事兒越忙碌,所以今日他回家的晚。遠遠見藹哥兒不進府門,又見門房忽然跪下,便知裏頭的緣故。這兩個月來,足夠林如海看清,藹哥兒麵上看著冷清些,內裏並不是小心眼的人。

門房聽到林如海的聲音,更嚇得魂不附體。藹哥兒不願意在大門口讓他再把黛玉說上一回,向林如海行禮後,冷聲道:“這個奴才不大規矩,還請先生回書房處置吧。”

林如海鼻子裏哼一聲,帶頭向書房而去。門房還不知道自己怎麼馬屁就拍在了馬蹄上,心驚膽戰地跟在後頭,跟藹哥兒出門的幾人倒覺得平常。

等聽了藹哥兒說自己發作門房的原因,林如海也是大怒。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將規矩改過,這些奴才就該按部就班照行。誰知道竟然把內宅的姑娘也拿到門口說,就算姑娘還小,也不能忍。

藹哥兒不管他如何處置這個奴才,自己向後院看黛玉。賈敏已經聽到了消息,有些不安地問:“你先生可是生氣了?”臉上帶著些焦急。

那門房的媳婦原是她的一等丫頭,到年紀放出去才配了門房,現在還管著她房裏漿洗上的事兒,剛才已經哭著向她討情。

賈敏也覺得為難。

這兩月她行起事來順手,就是老爺與自己的隔閡也少了些,讓她的愁緒去了不少。往年冬季收租忙年,總要躺上幾日,今年竟然還沒倒下,想來是古嬤嬤替她調理身子之功。本覺得現在事事都算順意,不想又出了這樣的事兒。

藹哥兒真心為嶽母大人著急,這位治家的本事還真一般:“先生很生氣。”賈敏“哦”了一聲後神情有些黯然。

其實是藹哥兒不知道那門房與賈敏前丫頭的關係,更不知道賈敏與林如海之間並不如表現得那麼相敬如賓,要不就不會這樣顧不得自己高冷表情,七情上麵地替賈敏出主意:“妹妹縱是還小,也是姑娘家。再妹妹是主子,沒有讓奴才議論的理兒。先生很該生氣。師母別等先生問,自己從後宅查起,看是誰與那門房說閑話,一並交給先生處置。先生省了事,自然高興了。”

賈敏苦笑一下,這個人不交還好,一交林如海發現又是自己身邊人所為,怕是會覺得自己不長教訓對下人太寬,剛與自己和順些,又要生嫌隙。摸了一下藹哥兒的頭,手是冰涼的:“去找玉兒玩吧,一大早就找你呢。”

勸說過,就是盡了自己的心,藹哥兒放下此事,拿起東西向東廂房來。門口丫頭打起簾子,還似模似樣地通報一聲:“公子來了。”

這也是藹哥兒要求的,一定要在林府就讓黛玉養成誰進她的屋子,都得有人通報的習慣,誰也別想再有機會沒等林妹妹起床就闖進屋子。

古嬤嬤笑意滿滿的聲音就從裏頭傳來:“姑娘請公子。”自己的主子實在古怪,本該叫“藹大爺”,避諱著二爺也該稱一聲“小藹大爺”。誰知道他偏說是人人叫他二大爺,把自己叫老了,讓人言必稱公子。

一進屋,熱氣已經撲麵,淡淡香氣裏,各色擺設都換了喜慶顏色,古嬤嬤帶著丫頭們站著迎自己,床上是已經長了三顆潔白小牙的黛玉甜甜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