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年柏彥起了身,淡聲說,“我去請他來。”
紀東岩瞪大了雙眼,一把將他拉到一邊,壓低了嗓音道,“你瘋了?他對素葉——”
“隻要她能醒。”年柏彥一字一句打斷了紀東岩的話。
紀東岩見他心意已決,隻好放手。
丁司承很快就趕來了,而事實上,紀東岩將丁司承的本事想象得太厲害了,又或者,是他太不了解心理行業了,丁司承在見過素葉這般模樣,特別是見她流出眼淚的時候,他搖頭,說了那句,“沒用的,是她一直不願意醒過來。”
年柏彥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最後一絲希望都沒了。
而紀東岩愣住了,幾秒鍾後急急地跟丁司承說,“你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那種類似什麼催眠引導,或是能夠進入到她的意識世界裏把她叫醒之類的辦法?”
丁司承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說了句,“你當是在拍電影嗎?誰有那麼厲害能進入到昏迷者的意識世界裏啊?”
紀東岩噎住。
丁司承接著說,“別說她是處於昏迷了,就算她是清醒的,沒有經過當事人的同意,我也不可能對她貿貿然使用催眠治療的方式,一來這是違反行業條例的行為,二來強製對當事人施行催眠術隻會適得其反,催眠治療方式能夠有效,這要源於個案與催眠師的配合,她要完全相信催眠師才行,否則就算催眠師有天大的本事都無法進入她的意識世界裏。”
紀東岩聞言這話後多少有點尷尬。
“另外。”丁司承看向大家,麵色凝重,“她之所以昏迷不醒,我想是因為她在逃避現實。”
年柏彥沉默不語。
而丁教授在皺眉思考。
“我之前給素葉做過一次催眠術,發現其實在她腦子裏藏著一個潘多拉盒子,這個盒子裏麵一定是藏有重大的秘密,而她是在規避這個秘密,可她的潛意識不會說謊,總是以夢境的形式來提醒她,這也是她常年被夢境驚醒的緣故。我試圖解開她腦中的秘密,卻發現在她大腦中有一道鎖,我進不去,她的潛意識也釋放不出來。她的記憶被人篡改過,但這道鎖應該是她自己強加進去的,她是個心理醫生,更是夢境分析師,所以,她很清楚明白用怎樣的方式來保護自己,不讓潛意識的記憶來傷害自己。當然,這不是她有意為之,而是下意識地排斥和遺忘。現在,她昏迷不醒,有可能是在夢境中構建另一個世界,人在受傷了後就會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這點是生物界的共性,而人的精神上受了創傷,夢境是最好的治療方式。”
丁教授聞言這番話後,讚同地點點頭。
丁司承轉頭看向素葉,床榻上的她臉色蒼白,唇亦無顏色,素黑的發披散身旁,白色病服的她看上去驚人的憔悴。
他的眼流露心疼,半晌後歎了口氣道,“這隻能說明,她想起了不該想起的事,而這件事,一定是令她痛不欲生的。”
丁教授別過臉去,而年柏彥諱莫如深。
紀東岩不解了,“什麼不該想起的事?”
丁司承沒出聲,而年柏彥開口了,聲音很淡,“有什麼辦法讓她醒過來嗎?”
紀東岩質疑地盯著年柏彥,而丁司承看向年柏彥的眼神裏也多了一份思量,良久後他才說道,“沒辦法,隻能等,如果換做平常人可能蘇醒的幾率大一些,但素葉是專門研究夢境的人,可能在構建夢境的本事上高於常人,所以,醒來的時間會晚一些,你們要做的就是在她耳旁說話,我想她會聽見的。”
連丁司承都束手無策,等他離開後,病房裏的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過了好久,年柏彥才開口,嗓音很緊澀,“丁教授,還有其他補救的辦法嗎?”
這句話問得無頭無腦的,最起碼紀東岩沒有聽懂,但丁教授是明白的,搖頭歎氣,“該想起來的時候就一定會想起,隻能說一定是有什麼觸動了她的記憶,所以打開了記憶深處的那道鎖,也隻能麵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