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茜茜沒有拒絕,她想了想,問道:“可以幫我查看一下她前年年初的記憶嗎?大概三四天就可以了。”
陸西冉沒有多問,點點頭:“量少速度可以很快,最慢後天就可以結束,等有結果了我再通知你。”
同陸西冉告別之後,倪茜茜的心裏還是踏實不下來。與其說好奇倪凝的記憶,倒不如說她好奇的是倪凝記憶中的那個自己。
過去的她,究竟是幹什麼的。
她想知道,金前輩會將製藥單交給自己的真正原因。更想知道,在這次的事件中,自己是不是真的……除了焦慮不安以外,再無作用。
可同時,倪茜茜又有些不解。即使看到了那些記憶,對於她來說,真的有用嗎?
回住處前她稍稍猶豫了會兒,雙腿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不由自主,她又回到了製藥樓。
負責給製藥樓做清理的那個工作服男人已經離開了,樓外兩道大門此刻正緊閉著。
倪茜茜遙遙望了一眼,原地站了一會兒,便看到有一隊穿製服的戴帽男人小步跑向製藥樓。
他們在製藥樓前停下來,將白色的封條貼到門上,緊接著用長長的白色寬條將大門前的四根柱子圍了圈,硬生生營造出了股“閑人免進”的氛圍來,
做完這些,大概是為了證明對這個製藥樓的重視程度足夠高,這一小隊製服男子端著槍筆直在樓前站定,似乎打算一直看守下去。
倪茜茜感覺到自己的嗓子像是卡了根魚刺,不上不下,疼感卻沒法忽視。
這樣一來,製藥樓便徹底被封了,誰也沒法進去。
那兩頁紙還揣在倪茜茜的口袋裏,像是突然變成了兩塊冒著寒氣的冰塊,連胸腔裏熱忱都被它凍得僵硬。
她不是沒有想過,取來製藥樓的鑰匙,學著陸西冉,召回那些工作人員,強行命令製藥樓重新開工。
可是眼前的現實狠狠地給了她一擊。
她什麼都不是。製藥樓的工作人員甚至沒幾個認識她,即使他們肯聽她的,回來工作,可是這樓外駐紮的這麼多守衛又該怎麼解決?
病人們需要的藥,正握在他們的敵人手裏,他們會選擇抗爭,還是選擇投降?
這個問題幾乎不需要思考,答案便能脫口而出。
在死亡麵前,道德和底線都得放一邊。
這條路根本行不通,可是此時此刻,倪茜茜還能去哪裏尋找另外一個製藥樓?去哪裏湊齊這麼多藥材,去哪裏找到製藥機械,又該去哪裏找願意配合她的製藥師?
倪茜茜找不到問題的答案。
她轉身邁上回去的路,心情沉重,呼吸困難。
回去的時候陶織雅正在給陶哈哈擦手,他不知道又抓了什麼東西,兩隻肉乎乎的小爪子被自己蹭得髒兮兮。
“倪姐姐!”陶織雅看到倪茜茜,長長呼出一口氣,站起身又是捶背又是揉肩,然後愛恨交加地看著陶哈哈:“你可算是回來了,照顧兩個大人一點都不累,關鍵就這家夥,一個頂十個。”
陶哈哈已經能聽懂一些話了,他聽出小姑正在抱怨自己,抬起腦袋,睜圓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陶織雅。
沒一會兒的功夫,大眼裏就冒出了晶瑩剔透的淚珠。小寶貝嘴巴癟了癟,鼻子抽了抽,嚶了一聲,似是想哭。
陶織雅連忙在他眼淚掉落下來和他道歉:“不哭不哭,小姑最喜歡你了!累也心甘情願!”
陶哈哈眨眨眼,眼淚迅速消失,他咧吧了下嘴,開心笑了。
陶織雅:“……”
倪茜茜愧疚地同她道歉。
陶織雅佯怒:“怎麼說都是一家人,我就隨口抱怨一下,不是真的嫌累,這點小事有什麼好道歉的。”
她沒有久待,因為惦記向寄南,簡單告個別就回去了。
陶哈哈大半天沒見著親娘,很是激動,他叢沙發上站起來,伸直手一臉期待地看向倪茜茜,吐出軟軟嫩嫩的聲音:“抱——”
他現在會說的字不多,會說的全是用來撒嬌的。雖然發音不太標準,但是奶音軟糯,聽著便極招人疼。
見倪茜茜沒彎腰抱他,他眼裏閃過一絲委屈,鍥而不舍地保持著撒嬌賣嗲索要抱抱的姿勢:“抱——”
倪茜茜看著自家的兒子陷入了沉思。
她發現自己好像找到了些許已經被自己遺忘了記憶,在這裏,真的還有一個製藥樓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