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婉站在他麵前,一動不動任他打量。突然後退兩步,一眨不眨地與他漆黑的眼對視。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眼熟?”
聞言,行信點了點頭,說出去的話卻是:“……你腦子有問題,建議你去看下大夫。”聲音清冷且桀。
“我腦子有問題?”艾婉短暫的僵了一下,眼底慢慢的黯淡了下來,看來,真的沒有什麼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大公子,可以走了。”轎子停在跟前,
行信漠然地走過艾婉身邊,一身黑袍掀起一陣清風,掠過她的身上,有點涼。
她轉過身,盯著他的背影說:“我和你做個交易如何?”
和他做交易?莫名其妙,可行信停下了步伐,回頭,冷峻的臉此刻露出微嘲,“你真的腦子有……”
“如果你能打得過腦子有問題的人,那麼腦子有問題的人立刻就從你眼前消失,並且永遠不會出現。如果你輸了,你得收她做丫鬟,一年為期,若到時……你另有心上人,或依舊“心無旁騖”,她自行離去。”
聽清楚了以後,卻覺得有點意思。
隻是個……丫鬟?她以為丫鬟很容易做的?!望著她細皮嫩肉的樣子,行信幽深的眸徹底暗了下去,話比腦更快一步,“你的確有點不一樣。”
蠢。這是和其他女子唯一的不一樣。這樁交易,他不虧一點。
贏了,她走。輸了,他得了個丫鬟。左右他得利。
“那來吧。”艾婉這些年在宮中見過多少新人舊人,怎麼會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但她不在乎。
她擺了一個架勢,如果不是這場交易,艾婉也不會知道,行信的武功,真的很高。
可是,她動了手腳。
於是,他輸了。
冷劍,先他一步指向他的嗓子,將劍微微移開,四目相對,他早已不再雲淡風輕,而是薄唇淡抿,正眼望著她笑了一聲:“有意思。”
不理會下人對他會笑的驚怔之情。
行信拽過艾婉的膀子,直接把她拉進了府裏,連說好要去的地方也不去了。
行信將艾婉扔在了下人院裏,招來管事的,直接說:“新來的。”
管事的,就懂了。
可眼看是被行信親自帶過來的,對艾婉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客氣:“姑娘叫什麼?”
艾婉望著行信冷漠的側臉,道:“艾婉。”
“倒是個不常見的姓,你來吧。”
艾婉望著管事的大媽轉身,忽然道,“行公子,我想你不太清楚我的意思,我要做的是,你的貼身丫鬟。”
她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句話,神情還帶著微微的冷。
眼底,卻盡是讓人想要探究卻探究不出來的神秘和深邃。
“你想一步登天?”行信逼近她。
眼前黑影籠罩,艾婉卻怕也不怕地昂起頭看他,“如果我想一步登天,我現在就已經是你將娶過門的媳婦。”
“……”行信心塞。
他居然會輸!看起來左右得利的交易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倒像是……一切盡在這女子的掌控中。
有意思,真有意思!“好!”行信幾乎惡劣的命令,“你把下人院中今天的所有衣服都洗了,明天就是我的貼身丫鬟。”
“好。”艾婉心中一疼,麵上卻無甚表情的應下。
行信走後,院子裏的丫鬟,不約而同看向了艾婉。
別的女子追男子,盡了取/悅。
可這女子,一看就得罪了行公子。
行公子雖冷,卻從未這樣故意折騰人過。倒是那個二公子……
艾婉沒有看任何人,低下頭,就現成的開始洗,她眼眸閃過一絲滔天苦澀,是啊,那麼多年,早就忘了伺候誰,或被誰伺候。
其實不習慣待在人群中。
其實早已不習慣很多事情。
可是,她現在為了他,要重新融入到這個世界。
從零開始。
遙遠的深處,似乎傳來憂悵的女聲:“是否情字寫來都空洞,一筆一劃斟酌著奉送,甘願卑微換個笑容,或淪為平庸……”那聲音,荒涼中卻含希望。
漆黑的深夜中。
行信在大夫人的屋子裏,也就是她娘的屋子裏,用過晚膳,路過行宅微微樸素的一宅子時,他鬼使神差地輕輕推開了門,透過門縫看了裏麵一眼,徹底驚愕。
那女子不知何時,換了一身下人青衫,烏黑的發被全部梳起,或是因為她洗衣服的動作,一兩絲落在她的側臉,在月光下,柔美而堅強。
她竟然……他的目光微微下移,定格在了她浸水的手。已是通紅。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
若喜歡他,必美裙絕色,怎會將這副狼狽的樣子,讓他隨時可見?他眯了眯眸,恰時,她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