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秋。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這條山溝名為老虎溝,兩旁聳立著連綿的高山,深秋季節盡是殘敗的景象。
清早,刑思梁備好了弓箭、腰刀準備出去狩獵,屋外的趙連山看著片片落葉內心莫名的惆悵。最早入住這裏的是刑思梁,他原本是山下大戶家裏的夥計,有一年偷看了東家小姐洗澡被發現,做賊心虛逃進了山裏。後來趙連山來了,教了他許多捕獵技能和社交的禮節,二人亦師亦友日子倒也自在。
趙連山年過四十,身材挺拔,平時總是濃眉緊鎖顯得心事重重。邢思梁二十三歲,黝黑的皮膚,厚實的肩膀,粘著沙粒的頭發看上去更像是個野人。
兩個人在一起就好像是魯濱遜和他的仆人星期五。
秋風陣陣,漫山的枯草黃葉使人內心更加悲涼。
刑思梁見趙連山拿著樹葉發愣,自己便帶著弓箭、腰刀奔山下去了。
走出兩裏就是地勢平坦的大路,有多少次他想沿著大路再回家看看,但是一直沒有勇氣。
此時的大路上有一個人連滾帶爬的跑來,刑思梁箭步上去一把抓住那人問:“幹什麼的?”
對方是二十歲左右的文弱學生,臉上的眼鏡碎了半邊鏡片。
他見邢思梁上身一件皮坎肩,下身一件獸皮裙,頭發成綹,以為遇到了野人,當場被嚇的暈了過去。
刑思梁心想,“你暈了更好,我拿了東西就走人,也不傷你性命”。於是俯下身子在對方身上來回摸索。
遠處又奔過來兩人,邢思梁看他們的著裝很奇怪,二人覺得刑思梁更奇怪,雙方都在互相打量。
其中一個率先喊話,刑思梁根本聽不懂,直到對方哇啦哇啦的說完,他才問:“你說啥?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另一個人見眼前的野人會說話,於是說道:“你好,我們沒有惡意,你把那個人交出來。”那人講話生硬,像是剛學會說話的孩子。
刑思梁又問:“你是結巴嗎?”
那人表情雖沒有變化,嘴上卻罵了句“八嘎”。
“噢,你叫八嘎呀,我叫刑思梁,這裏是我的地方,你們快走吧。”
先說話那人嘴裏又是哇啦哇啦的喊了一陣,神情極為憤怒,似有拔刀的架勢。刑思梁想,既然那個“八嘎”是結巴,這個“哇啦哇啦”說不定就是個啞巴,而且啞巴的脾氣一向不好。
“別生氣,這人我給你們就是了,你們倆也怪可憐的。”他相信了自己的假設,更相信這兩個人一定是生活所迫才出來劫財的。雖然搶劫一個學生不道義,但是能上學的人家一定比較殷實。
“我把他讓給你們了,都不容易,八嘎讓你的朋友別動怒啊。”刑思梁說著向後退去,又揮手與二人告別。
忽然,一支飛箭射在了“哇啦哇啦”的胸口,緊接著又是一支。“哇啦哇啦”不及反應倒地斃了命。
“八嘎”立即跳在了一塊大石後,同時掏出了手槍。
“思梁,快躲起來。”
刑思梁也跳到了一塊大石後麵。
趙連山箭在弦上,瞄準了那塊大石,悄悄的一步步靠近。
他腳踩在落葉上,落葉發出了響動被對方聽的清清楚楚。“八嘎”等待著,等對手再靠近些就可以一槍斃了他。可是腳步聲又停止了,整個老虎溝隻剩下了風聲和烏鴉的叫聲。
“八嘎”握槍的手心開始出汗,額頭也淌下了汗珠。
過了大約兩分鍾,腳步聲再起。
又聽邢思梁大喊:“八嘎,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繳槍不殺。”
“八嘎”脫下上衣向高處拋去,飛箭劃過將衣服釘在了樹上,於此同時,趙連山疾如流星一般掠過大石,回身一箭釘在了他的胸口。
邢思梁跑過來,盯著屍體問:“咱們殺了一個啞巴和一個結巴,這事說出去不光彩呀。”
趙連山拿起手槍,笑著說:“這兩個人該死,你先把他們埋了。”說完他將那學生扛在肩上走了。
過了兩個小時邢思梁回來見那學生已經醒了。
學生主動與邢思梁握手,謝道:“你好,我叫陳文濤,謝謝你救了我。”
邢思梁一手抱著衣服,另一隻手趕緊伸過去說:“不用謝,不用謝,應該的,應該的。”
一旁的趙連山問:“思梁,你手裏拿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