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記:

“雀夢一場,究竟何為虛與實?”

“我所要對你講的這個故事,或許並沒有真正發生在曆史的紙麵之上,或許隻是我想象出來的。。。而這一切,我隻能留給你自己去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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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帝末年,慕容氏統治下的燕國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

皇室骨肉手足相殘,內有北嵩叛賊揭竿而起,外有匈奴鐵蹄虎視眈眈,天下為之大亂,烽火連綿不斷。

燕太子慕容玄力挽狂瀾,幾度血戰,終在冀州紫川一役,大敗匈奴北嵩聯軍,逆轉困局。並於翌年破京,徹底鏟除做出弑父淫/母、篡權奪位之舉的楚王慕容輝及其同黨。至此太子玄登基大寶,稱燕景帝,年號順貞,江山社稷終又回歸正統。

世人無不歌頌太子玄的千秋偉業,卻鮮少有人提及在這場戰爭中失去一切的另一位皇子。而在景帝繼位不久,便一紙詔書,將這位立下汗馬功勞的弟弟調至遙遠的雍北燕門關,並下令若無詔至,永不得歸京。

順貞元年,秋。

那一年,戰爭剛剛結束,燕國到處都是荒蕪一木的焦土和顛沛流離的難民。

一名衣衫襤褸,臉頰高高腫起的少女在野外拔足狂奔,她的唇角滲著鮮血,手中卻緊緊攥著半塊早已發硬的饃。在她身後,一名粗獷的大漢正高舉著木棍緊追不舍,嘴上還破口大罵著,“哪裏來的臭丫頭,敢上老子家偷東西?!老子非打死你不可!”

少女大口大口喘息著,眼前被淚水打得一片模糊,她不過豆蔻之年,爹娘皆在戰爭中死去,自己隻能靠著乞討和小偷小摸混度日子。

這一日,饑腸轆轆的她偷偷潛入一戶農家,可運氣很不好,她剛摸到一塊硬邦邦的饃,才咬下不過一口,便被這農夫發現了。

男人一把揪住她的領口,左右開弓,毫不留情地扇上少女稚嫩的臉頰,少女吃痛重重一口咬上男人的手掌,掙紮著奪門而逃,可那男人也發起狠來,操起一根粗實的木棍便追了出去。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一個人為了半塊饃而要殺死另一個人,是件極其稀鬆平常的事。

少女奔跑著,卻漸漸體力不支,腳下一個踉蹌便重重跌倒在黃土之上,那半塊饃也從手中飛落在地,她心疼極了,不顧身上的疼痛,吃力地伸手去撿。而在下一瞬,男人的腳便用力踏在了她瘦小的手上,劇痛令女孩撕心裂肺的的叫喊了出來。

男人似乎還不解氣,不停地開口謾罵,仿佛自己之所以生活的如此困苦,全部都是由於這女孩偷了他半塊饃的緣故。

突然間,女孩停止了哀叫,她昂起頭,死命咬上男人的腿,無論男人如何甩腿都絕不鬆口。

男人怒極了,高高揚起手中的木棍便朝少女頭上砸去。

電光火石間,隻聽‘嗖’的一聲利響,少女隻覺得男人的身體猛地一僵,便不自覺地抬頭一看,隻見男人手中的木棍還懸在半空中,可他的腦袋上卻被貫穿了一支銀箭,鮮血順著箭頭一滴一滴落在少女驚恐萬分的臉上,濃鬱的血腥味在空氣中飄散。

男人的軀體沉重地砸落在黃土之上,一時間飛沙四揚。少女這才看到,在不遠處,有一名臉上帶著半副銀質麵具的白衣人正持弓跨在馬背上,安靜地望向自己。

少女瑟瑟發抖地看著那個白衣人漸漸走近自己,在自己身前蹲了下來,一眼都沒看地上那個被其一箭射死的男人,依舊隻是沉默的注視著自己。

良久,那白衣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幹淨的餅,默不作聲的遞給了少女。

少女微微一怔,片刻後便一把奪過那塊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白衣人的臉上慢慢浮上一絲笑意,從腰間解下皮質的水壺,也遞給了這個少女。

少女絲毫沒有少女的樣子,她迫不及待的仰頭大口大口地喝著,清冽的水順著她幹裂而帶著血漬的唇角流了下來,洗去那厚厚一層灰土,露出她原本潔白的肌膚,其實仔細一看,是個麵目姣好的女孩呢。

少女將空空如也的水壺又還給了那白衣人,那人微笑著接過,站起身來,這才說道,“你願意將你的命給我嗎?”

那人的聲音溫潤如水,可語氣卻不痛不癢,就像在問自己討要一根繡花針般的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