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如此珍而重之的對待,難怪福平嬸和鸝兒不理解。
“你們太小看它啦!”珍娘腳步如風:“看見這個了嗎?豬鼻上的一疊皺?這就好像一個“壽”字。一般的可沒有,或者偏些,或者少些,得正好才行,這就沒那麼簡單了吧?”
鸝兒咋舌:“原來這豬鼻子上得長出個字來啊!怪不得!嗯,得是隻書生豬啊!”
珍娘一怔,隨即笑得差點捧不住盤子。
沒錯,書生豬,鼻子上有字的,書生豬,不容易找啊!
鈞哥和福平自打接了尋找書生豬這差事,不是進城到肉市上找,而是跑到附近莊子養豬人家,專在等著挨宰的大肥豬裏挑。
有看中的,還得預先定下,養得肥了,冬至前方能得到。還不放心別人經手,福平親自洗淨剔淨,搓上新鹽粒醃透,懸在廊下通風處陰著,直到皮幹肉燥,才進烤爐。
那就是這家男主人的手藝了,如今看豬頭外形,油光水滑紅通通脆繃繃,敲一下就能聽見響,這就也知道,秋子固禦廚的名號,不是浪得虛名。
“怪不得!”鸝兒變複讀機,喃喃自語:“一個豬頭也有這許多講究!才那邊莊子上周老爺死活請了咱家老爺去,說一定得他老人家看看怎麼回事,想必豬頭烤得不行了。”
珍娘嘴角的笑滯了一滯:“老爺出去了?”
鸝兒點頭:“剛剛才走,”猛看見珍娘臉色,忙替秋子固開脫:“老爺說他很快回來,眼不錯就回來了,您還沒覺著呢他已經到家了。這是老爺原話,太太別生氣。”邊說邊在心裏罵自己笨,原該瞞著太太的,一時嘴快竟漏了風。
珍娘哭笑不得:“我哪裏生氣,”抬頭看看天色,歎口氣:“我是怕時候來不及。”
說話間兩人穿花拂柳,已經來到正廳,一帶朱闌配兩邊簡潔原色木窗,中間掛一個銀紅點子棉簾的簾子,此刻高高懸起,掛在兩旁的點翠銀蝴蝶須子上。
院子裏原本的魚缸挪走了,換上三足鐵架,擱置一具大圓爐盆,燒上火,柴都是鬆柏幹枝,一個月前就抬回來後院陰幹,燃出幽香的青煙。
厚厚的紅毯一直鋪到院門口,走上去,沙沙響,有種說不出的富足安逸。
珍娘端著托盤一路走屋裏,到台階下鸝兒就不跟了,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裏。
廳裏,紅燭高照,香爐中沉檀熏出沉靜肅穆,滿堂滿屋溶溶紅光,香霧彌漫,祭祖快開場了。
珍娘將托盤放進中間空出的一格,鬆了口氣,從桌肚裏掏出了疊東西:前幾天家中女眷們一並動手,裁出各色彩紙,剪成的小旗,有三角形,有纛形,這時都插在豬頭上,五顏六色,花花綠綠。
珍娘抄起手,仔細打量這隻豬頭,忽然莫名覺得它好像某人,沒錯,咧著嘴笑得高深莫測的樣子,可可兒就是那家夥經常出現的嘴臉。
竟敢不告訴一聲就偷偷出門還是在過年祭祖這麼關鍵的時候!
珍娘如此珍而重之的對待,難怪福平嬸和鸝兒不理解。
“你們太小看它啦!”珍娘腳步如風:“看見這個了嗎?豬鼻上的一疊皺?這就好像一個“壽”字。一般的可沒有,或者偏些,或者少些,得正好才行,這就沒那麼簡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