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萬籟俱靜。將軍府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唯有幾處星星點點的燈火昭示著主人還未曾安眠。
孔熙寧熟練的避過巡邏的隊伍，如一隻輕盈的貓越過牆頭，黑色的夜行衣與黑夜融為一體。
瑤光揭開床帳，在黑暗中睜大眼睛，好一會兒，視線才慢慢辨別出室內物件模糊的輪廓。這還多虧了外麵皎潔的月亮和漫天的星光。
古代的夜晚，如果沒有星月，那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耳邊傳來幾不可聞的“哢噠”一聲，一陣涼風拂麵。屋內多了個高大的黑影。
“咦？你沒睡？”孔熙寧顯然很驚訝，“我還特意去下人房繞了一圈，個個睡的跟死豬一樣熟。警覺性比前院差多了。”嘖嘖點評，“到底是寒門新貴，治家差了些。你這裏居然連個上夜的丫頭都沒有。”
瑤光道：“本來該有的，我不習慣給免了。這不是省了你的事？”
孔熙寧卻很較真：“不過一貼安睡香而已。這不是省事不省事的問題。這關乎治家嚴謹和當家人的令行禁止。以小見大，由此可見這位韋將軍對家宅掌控力度不怎麼樣。前院書房那片倒是著緊，後宅麼……”他聲音裏很帶上了一絲幸災樂禍，“大約韋將軍覺得無關緊要。”
瑤光也跟著點評：“那是。小看女人是大多數男人的通病。這不奇怪。”
孔熙寧帶著笑意辯白：“我可沒有小看女人。”
“我相信。”瑤光用力點頭。九幽宮宮主羅湘就是個年輕漂亮外加能幹的女人，你敢小看她才怪。
那副毫不猶豫的口吻引得孔熙寧一時沒話接，頓了一會兒才道：“不知陸姑娘需要什麼樣的服務？”
這話問的好有歧義，瑤光也頓住了，囧囧回道：“寒晶雪蓮的消息，口說無憑。小女子願親自領路，帶你們尋到珍寶。”
孔熙寧禁不住失笑：“姑娘好謀算。”
寒晶雪蓮生長在終年積雪不化的雪山峰巒陡峭處，陸瑤光親自帶路，勢必要離開晏都。就衝著寒晶雪蓮的珍貴，九幽宮也會在她離開時將後麵的尾巴清幹淨。這樣一來，等於是白白保護她出晏都城。
瑤光趕緊解釋：“公子誤會了，我無意讓九幽宮做白工。我的意思是咱們互惠互利，你們幫我平安離開晏都，我領路帶你們找到寒晶雪蓮。”
這樣啊。孔熙寧沉吟片刻，問：“姑娘幾人離城？”
瑤光道：“就我一個人。”
“一個人？”孔熙寧大為驚訝，“聽說姑娘與秦子玉剛訂了親事。”
“別提了。”說起這個瑤光就一肚子氣，說話不自覺直白了：“你也該看出來了，這就是個利益交換結盟。倒黴的是，我都不知道秦琛從我這裏能取走什麼好處。也就是說，他就是賣了我我還蒙在鼓裏呢！這怎麼行。人得給自己留個後路，你說對吧。”
孔熙寧囧然：“你留的後路就是拋棄未婚夫，一個人離開？”
“反正他早晚要拋棄我的呀。”瑤光振振有詞，“難道什麼都不做，等他榨幹了我身上的價值，扔到犄角旮旯裏自生自滅嗎？我這是正當防衛。”
孔熙寧被她的言論驚住了，沉默好半天，才道：“依秦子玉的品行，不至於輕毀承諾解除婚約，做個言而無信的小人。”需知秦琛是世家遺孤，是文人。最重風骨，背信棄義帶來的好處遠不及名譽損毀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