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太監王安(1 / 1)

王安知今日是秀女們的最後一輪殿試,早早就來到了乾清宮附近候著。客印月的到來是一個意外,但卻恰好給了他一個觀察三人的機會。

在客印月的威迫下,王才人膽小怯弱,不知所措。段才人事不關己明哲保身,而讓他今日冒雪來此的目的——那位張才人,給了他出乎意料之外的驚喜,有助人之心,又聰慧機敏,頃刻之間便理解了他給的提示。

雪已下了一段時間,仍沒有要停的跡象,寒氣幽幽襲人。

客印月走後,張嫣和段婧一左一右把王宛兒從地上攙扶起來。王宛兒倚在張嫣身上,渾身的力氣都似被抽走了一般。張嫣用手仔細拍掉了她身上的雪,端詳了她一會,做主對負責帶領她的宦官吩咐:“王才人這個狀況,怕是自己走不了,勞煩公公去叫些人來帶才人回去。”

“這……”那宦官為難道,“這一時半會的,估計找不著人。”

王宛兒突然開口:“回去?還回去做什麼?惹上了奉聖夫人,回去隻不過是換個地方死罷了,沒想到她居然是奉聖夫人,要是早知道,根本無需掙紮,聽了她的吩咐,沒準兒還能保條命。”

“別這麼想,王姐姐,隻要皇上封後的旨意一日還沒有下來,她就一日還不能動你。你說是吧?段姐姐。”張嫣說罷,看向段婧。

她卻隻是咬唇低頭,沒有回答。

張嫣無奈,隻好勸慰道:“王姐姐,若再不走,就先在這個地方凍死了,回去等著,事情未必沒有轉機的。”

王宛兒滿心絕望,眼中流下了一行淚,說:“隻怕等來的是一死。”

張嫣忙掏出帕子,將她的眼淚擦掉,這種天氣,淚水很快會在臉上結冰。

王安十分清楚客印月為何無端發難,隻因王才人的這對眼睛,太像皇上身邊那人的眼睛了,客印月十有*是害怕自己的地位被動搖。

“勞煩幫這位公公一起送王才人回寢宮。”張嫣回頭,對負責帶領她的宦官說道。

“那才人您呢?”他問道。

“我四處走走,詢問宮人,應當不難找到景陽宮。”

“張才人,這不合禮製啊!萬一您獨自回宮的事給傳了出去,小人沒法交代。”

惦記著還有話要對張才人說,王安出聲道:“你去吧,我來帶張才人回景陽宮。”

那宦官是王安的手下,聽王安如此說,立刻態度大變,唯唯諾諾地應了下來。把遮雪的傘交給了這太監後,一同架著王宛兒走了。

段婧衝王安行了個禮,也匆匆跟著負責她的宦官去了。

風雪似更大了些,王安動作熟練地幫張嫣撐上傘,說道:“張才人可還有事?仔細寒涼傷體。”

張嫣並不回答,隻是亭亭而立,望向乾清宮大殿的門,大門雖是洞開,但內處極深,無法看見裏麵的情景。

她很是在意方才客印月的一句話,“本夫人現下立刻去讓皇上廢了你的身份!”,她說“讓皇上”而不是“求皇上”,其中似乎大有深意。

默然望著殿門,良久,張嫣搖搖頭,說:“走吧。”

雪已下了有段時間,紫禁城內銀裝素裹,一片純白。張嫣有意拖延,當下已經看不見王宛兒和段婧等人身影,四下也無人,她才開口道:“適才多謝公公相助,敢問公公是哪個宮裏的人?。”

太監恭謹答道:“小人王安,司禮監執筆太監。”

張嫣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司禮監,十二監中與皇上接觸最密切的一個部門,雖然太監身份低微,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執掌大權。

王安突然發問:“才人,您可願意當皇後?”

他這話的內容十分驚人,但他說出來時卻是語氣淡然,神色如常。

張嫣身軀一震,停下腳步,轉頭凝視著王安。王安垂著腦袋,麵上隻有絲絲服帖的皺紋,不見任何情緒。而他如此刻意斂色,張嫣更確定了自己方才沒有聽錯。

張嫣心中暗想:“我方才的言行已經暗含了自己有意於鳳位,王安卻還多此一問,再加上他的身份也是非同尋常,他這個問題背後或許大有文章。”

於是張嫣對著他輕輕頷首,接著問道:“公公,可否將話說的明白些?”

王安低聲道:“才人既願意,那麼小人必定知無不言。隻是此處說話不甚方便,待到景陽宮後,小人再詳作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