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我以為自己掉進了地窖裏麵,因為周圍黑的根本看不見任何人。六嬸、我爺、還有村子裏麵的一幫人都不見了蹤影。我剛準備咧嘴哭,忽然想起來六嬸之前囑咐的話,對了,她說過,我會看不見他們,不過他們在我周圍。
雖然這話在現在看來如此可笑,而且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看不見他們,但是想起六嬸這句話後,心裏多少牢穩一些。
放眼四顧,發現周圍的景色已經跟掉進了墨缸裏麵一樣,無論什麼都是隻有黑乎乎的一片,差別也就是墨多墨少,顏色深淺了。關鍵是這景色顯得格外的不真實,就跟隔著層什麼東西似的。
我用手使勁揉了揉眼睛,發現情況並沒有好轉,眼前的所見依舊如前。不過讓我欣慰的是,好歹看清楚了周圍張牙舞爪的是樹木,腳下的黑龍的是條道路。
我再次定了定神兒,回想之前六嬸囑咐的話。
“要尋那牌坊,要找憨子。”
可周圍這景兒根本分不清楚個東西南北啊。我要從哪裏開始呢?
我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的路麵已經跟周圍的黑色融成了一體,除非走到近前,你才能看出個大概模樣,遠遠的看去也就是掛著一麵黑幕。那個時候我還沒有見過墨鏡,直到後來我親自嚐試過墨鏡後,我才驚覺,原來曾經的經曆與這帶上墨鏡後的感覺有些類似。
隻是此時更讓我覺得奇怪的是,那種看東西朦朧的感覺,會隨著我腳步的走動後就會變得越發的強烈,似乎那些東西都漂浮在水裏,而我腳的移動起帶起了漣漪,一圈圈的波紋把原本就不清晰的視野弄得更是一片狼藉。
我輕輕的喘了口氣兒,管他東西南北的,在原地待著也不是個兒事兒啊。
我小心翼翼的邁開步子,開始順著腳下的道路慢慢前行。
你還別說,這一走,倒讓我瞧出了點門道。敢情這周圍的景兒頗像是五裏河口那片,雖然不十分確定,但怎麼走怎麼覺得熟悉,心裏更是有那麼八分篤定。
當下走的這條土路其實也看不見盡頭,給人的感覺就像那條相較周圍顏色較淺的道路越走越長,純心難為你似的。而兩旁黑乎乎的不知道是莊稼還是什麼,影影綽綽就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獸。說來也奇怪,明明覺得剛才的頭腦裏麵想的是這五裏河口,可是走著走著,腦子似乎就不管事兒了,完全不再理會周圍什麼景物,而隻顧著腳下忙活。兩隻眼睛就跟擺設一樣,哪怕它們在滴溜骨碌的來回轉動。我就跟著了魔一樣,完全沒有其他的心思,一股說不上是什麼的感覺讓我腳底下走的無比順溜。
反正就是一句話,悶頭瞎走。
因為腦子發傻,所以也就根本沒有了時間的概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著走著就突然間覺得嘴巴裏麵酸麻無比,就跟讓人塞進了一把花椒一樣。更要命的是,這酸麻的感覺還沒有退去,緊接著一股熱流便從後脊梁竄了上來。
這突如其來的感覺讓我瞬間又找回了自己的意識。我停住了腳,摸了摸嘴巴,又用手夠了夠後背,並沒有什麼異樣。難道剛才那感覺都是錯覺?
我懶得再去琢磨這些,扭身往回看了看,回路跟之前所見沒有任何的差別,依舊是那麼朦朧和黑暗。
不對,不知為何,我忽然心裏一動。
剛才這一路的悶頭瞎走,怎麼越想越像是昨晚憨子趕路時候的模樣呢。那小子昨晚拉著我不也正是如此這般的一通瞎走嗎?
唔······難不成,我之所以這條道走著順暢,走得熟悉,是因為我又走上了昨天晚上我跟憨子遇到鬼打牆時候的那條路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想法讓我止不住的泛起冷汗來。說實話,我是有點怕,雖然六嬸適才叮囑我,讓我去找那牌坊,但是果真又重新再來一遍昨晚的經曆的話,我估計我就是不吃冰豆糕也能拉一褲子了。
哎,想來倒還真是比較懷念剛才悶頭瞎走的勁兒,因為那個時候的我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找牌坊······找憨子······找牌坊······找憨子······”
我嘴巴裏麵開始不住的念叨六嬸交代的事情,還真別說,這招兒雖然看起來傻裏傻氣的,但多少讓我心裏的不安減退了幾分。我戰戰兢兢的左右看了看,發現其實除了黑,倒也真的沒其他什麼嚇人的玩意兒。
接著走吧。
我回身正欲抬腿,眼睛卻不經意間劃過了身旁。
有個身影從我身體的右側突然掠過。
我的個親娘嘞!我嚇得跳了起來。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身影完全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明明記得剛才身後是沒有人出現的,那麼轉過身子後怎麼就突然冒出了個身影來呢?
我以為自己眼花了,可定睛一看,哪裏還有錯,那個已經超過我身子數米遠的身影分明是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