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族長三個兒子應聲跑了出去。
“大夫,這花大娘咋樣兒了?沒事兒吧?”那一邊,族長的二兒媳婦還在門著剛從房間出來的大夫。
“哎,作孽啊。”大夫歎了口氣,再搖頭,“人是沒事兒,幸好救得及時啊,還有你們濕衣裳也換得及時,不然的話……”這大冷天的,誰能說得準啊,若不是及時被人給過救了起來,這條老條,在不在還不一定呢。
“大夫,真是麻煩您了。”
“沒事,沒事,這救人,本來就是俺應該做的事兒,可是這……花大娘可是真真的著涼了,又嗆著了幾口水,得靜養著,起碼得開十天半個月的方子呢,這銀子……”梨花村裏,誰都知道花老頭的為人,這都把花大娘給逼得跳河了,還能再拿出銀子來嗎?
可是這人都成這樣了,不喝藥,肯定是不行的,難道要見死不救嗎?若是救的話,這藥錢誰來付呢?十天半月的藥,起碼得好幾兩銀子,還得靜養著,誰家都是吃不消的啊。
“這……”女人聽了大夫的話,也麵露難色,他們家,都是公公當的家,家裏頭連用半個銅板,都得問過她公公同不同意,她可不能保證下來這藥錢,“不然,大夫您先別離開,看俺公公的樣子,應該是去叫了花大叔一家子了,看他們願不願出銀子?”
“花老頭?”大夫一聽花老頭,那個老不死的,會肯出一個銅板,他就把頭擰下來給別人當凳子坐。
“田家二嫂子,你莫不是開玩笑呢吧,花老頭要是肯出銀子,還至於把花大娘給逼到跳河了麼?”
“這個……不然,您就先等會兒,也不差這麼一會兒功夫,大夫,您就行行好。”這人,總不能不救了吧,好歹是條人命啊,都給從河裏邊撈上來了。
她想,這公公總不至於隻讓人去叫了花老頭一家,應該也會把花青田給叫過來的,老花家就花青田一個,算是孝順的,可惜被趕出了門,這會兒他老娘出了事兒,他總不至於不理睬吧?
“行。”大夫一口應了下來,反正左右也無事,倒不如在這兒等著。
“爹,這是伶子給花大娘換衣裳時,在濕衣裳裏頭的,您看看吧。”大兒媳婦伶子把一張濕溚溚的紙,遞給了公公。
族長接了過來,一看,頓時氣得整張臉都紅了個透,這雖然字跡被水給浸得模糊了,可是這大致還能看出個形態來,這不是休書麼?
“太不像話了,簡直太不像話了!”這劉大妹子一大把年紀了,據他所知,從未做出過啥不好的事情來,就是花老頭再過分,也總是忍氣吞聲地過了,結果,這花老頭倒是個行的啊,竟然給那麼好的媳婦兒寫了個休書?
啥原因?竟然是盜竊?竊啥了?
“伶子,你花大娘醒著麼?”
“醒著,可是迷迷糊糊的。”伶子回答。
“可惡,等會兒,俺非得罵死那個混不吝嗇的花老頭不可,放著好好的日子不要過,非得聽著兒媳婦的挑唆,竟然還想把自個兒的媳婦給休了,多大歲數的人了,竟然還敢鬧這麼一出。”
“啥,爹,花大叔把花大娘給……”休了?下頭的那兩個字伶子沒敢說出口,天哪,她吞了吞口水,眼骨碌一轉,想起自己平常對著丈夫的時候,打打鬧鬧也不是沒有,像花大娘那般沒脾氣的人,都會被休,那她要是……
別提了,這女人嫁男人啊,真的得看得準,像她家這個,雖然公公平時……但她丈夫對她,還是極好的,她就知足了。
那一頭,花老頭聽說劉氏跳河被救了起來,心裏頭直呼倒黴,這倒黴的老婆子,非得趁著有人的時候跳河?怎麼不死遠一些?
可是,來請他們的是田銳,不是田鈍,田銳可是族長是寶貝兒子,他說什麼也不能得罪了他的,“銳侄兒,那老婆子都被俺休了,就不關俺家的事兒了吧,你跟你爹去說說,就說俺家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田銳一聽花老頭的話,立馬拉下了臉,“花大叔,你這咋說話的?要不是你家鬧出的這事兒,能給俺家纏上了麼?這還好是俺跟二弟救得及時,要是花大娘有個什麼萬一,你還能不關你的事兒麼?”
雖然族長的人品不怎麼好,但他的三個兒子,卻個個都是正直的,就像現在田銳心裏邊,早把花老頭一家都給罵了個遍,人家花大娘給他生了三個兒子,四個女兒,現在倒好,自己享福了,卻想把老伴兒給休了,哪有那麼美的事兒?
“俺爹說了,你呀,不去也得去,不止是你,還有你家,連娃子,都得帶著去,不然……你應該知道俺爹是個啥脾氣的吧?”說完,他還冷哼了幾聲。
“這個……”花老頭為難了,尷尬地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去了,就得看大家夥兒的臉色,可是不去的話,族長那脾氣,可不是他能夠惹得起的。
“那這樣吧,俺去田裏頭叫上兒媳婦跟兒子,一會兒就過去,行不?”
“好,花大叔,你可得快著點兒,不然,保不準俺爹啥時候就坐到你家廳堂裏頭來了呢。”田銳怕花老頭拖拉,臨走時還威脅了一句,才離開。
花老頭聽了他的話,臉色一綠,看來連拖都拖不得了。
別一頭,花菊香和花蘭香兩人嫁的丈夫本來就是兩兄弟,田地都在一塊兒的,一聽自己的老娘跳河了,本來都在地裏頭的人,鋤頭一拋,跌跌撞撞地就拉著孩子抬腳就跑。
她都勸了她娘好多次了,爹那裏不能再呆了,好歹她家木子和姐姐家的姐夫是個憨厚的,可以整出一間房子來,給她住下,可她就是不肯,說什麼村裏頭傳出去,太難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