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在劇烈地跳動著,時雨一邊喘著氣,一邊從床上坐起來,臉色有些發青——妖狐那個混蛋!變態!賤人!!有機會一定要宰了他!!
此刻還是深夜,時雨環顧四周,卻發現姑獲鳥不在身邊。
這個發現,才讓她真正有些不安了起來。
“……媽媽?”
良久無人回應。
庭外的月色透過薄薄的紙門,灑落地落在床鋪前方。
時雨此時並不太想繼續躺下去睡,也不想一個人呆在緊閉的房間內,於是扯過一件外袍披在肩上,推開門,走了出去。
也許是心境的緣故,時雨總覺得今夜的月色格外淒迷。
清風吹拂,將庭院內唯一的一株櫻花樹吹得簌簌而動。
飄搖而下的櫻花遮擋了時雨的視線,她隨意瞥過去一眼,卻突然睜大了眼眸。
櫻花樹枝上,正靠坐著一道挺拔的身影。
他穿著顏色熱烈的朱紅和服,肩披著華貴的銀狼皮毛,手裏捏著酒盤,正在悠閑地飲酒。
也許是因為他的氣場太過張揚霸烈,堂堂皇皇,時雨竟也不覺得害怕,而是好奇地走了過去。
這妖怪於是低垂著眼眸望著她,唇角微翹,頓時有種說不出的灑然風流。他將酒遞過來,聲線低沉而動聽:“……能飲酒麼?”
然而敗者遍體鱗傷撲倒在地,勝者也是精疲力竭,不少小妖怪已經支撐不住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姑獲鳥撐著傘劍,站立在殘破的荒涼地麵之上,抬首觀望著天空中兩道身影不知疲倦的戰鬥。
不論敵我,隻要還殘存有意識的妖怪們,都在仰望著他們的首領。
漆黑的鴉羽與淒豔的刀光交錯,令人眼花繚亂。
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場、也是決定最終戰果的戰鬥還未結束了。
*
“嗚,我好困。”山兔困倦地縮在時雨懷裏打盹,石榴紅的眼眸半睜半閉,臉上帶著股濃濃的倦意,“還沒到嗎?”
“就快了。”時雨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順手揉弄了下山兔雪白的發間垂落的兩隻兔耳。那兩隻粉紅的毛茸茸的兔耳敷衍地微微跳了一下,就懶散地任人揉捏。
九命貓扒拉在時雨的右肩,兩手的爪子勾著她的衣服,正垂著腦袋昏昏欲睡。
“老夫也受不了……你們能不能自己下來走啊!”魔蛙也發出了有氣無力的呻.吟。
他們此刻已經離開了姑獲鳥和時雨的家,正朝著大天狗的居所而去。
除了時雨、山兔、九命貓之外,魔蛙的背上又多了螢草和鯉魚精,身後還拖著一隻成年的妖狐,已經是嚴重超載,所以它不僅抱怨連連,連速度也不可避免的下降了許多。
之前還靠著山兔的跳舞給它鼓勁,等到連山兔都沒了力氣,感到困倦之後,魔蛙也感到有些力竭了。
“魔蛙你好歹也是一隻妖怪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用了。”時雨一臉不滿地嗬斥道,“以前,我和山兔在你背上跑一天你都不會累的!你說,是不是因為後麵那隻妖狐太重了?!”
“不,載著那家夥的話,倒是不費什麼力氣……”魔蛙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跟著山兔混久了,它似乎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吐槽的愛好,小聲嘀咕著,“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家夥也是個惡女啊!跟小魔王長大的果然也是魔王!”
“說什麼的!”時雨毫不客氣地拔了魔蛙背上的一株草,在他的慘叫聲中理直氣壯地道,“你背上總共也就這麼點大,連我們都差點擠不下,鯉魚精都是自己用氣泡飄在一邊的,還怎麼可能容得下妖狐!”
“那個……時雨。”螢草就挨著時雨坐在她身後,雙手懷抱著時雨小小的身體,白皙的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羞澀和不安。
她細聲細氣地提議:“我可以自己下去走路的。讓妖狐先生上來休息一會吧,我剛才看到他的傷口又裂開了……”
此時的妖狐,正被固定在一塊木板上,木板上延伸出的一根繩子,則是掛在了魔蛙粗壯的脖頸上,被它拖著往前滑動。如此別出心裁的趕路方式,讓妖狐的麵容頗為慘淡。不但維持不了自己英俊瀟灑的形象,而且連傷勢也加重了不少。
“呃、呃!不用!美麗又善良的螢草小姐,感謝你的好意,但怎麼能讓柔弱的少女為了小生而受苦呢!”原本看起來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妖狐,一聽見螢草的求情,頓時精神起來,柔聲地說,“小生完全沒事!請安心吧!”
“啊哈哈,對呀,狐狸大叔肯定也覺得很有趣吧!”鯉魚精笑嘻嘻地在氣泡裏飄來蕩去,因為年幼而顯得相對圓潤的漆黑大眼裏滿是好奇和羨慕,“我也好像這樣玩一下!時雨小氣!”
隨著魔蛙一蹦一跳的前進,那塊木板也歪歪扭扭地在地上爬行,時不時因為石子或者□□的樹根而上下蹦跳,看起來很是刺激。
“螢草,妖狐大叔自己都說了沒事了,你就別瞎擔心了。”時雨目不斜視,直視前方,“我可是很辛苦才想到這個主意的,而且還為了他拆掉了家裏的門板——等會媽媽回來了我肯定要挨罵。”
……才怪咧!
時雨相信一旦自己把事情原委講清楚,姑獲鳥教訓的一定不是自己,而是那隻做出了糟糕行為的妖狐大叔!至少也會把他打到四分之三死!不,直接打死也有可能啊!姑獲鳥媽媽對於覬覦自家孩子的妖怪一向都是毫不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