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亂想什麼呢?”時雨好笑地敲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是不是被絡新婦傳染了?我和酒吞真的不是戀人的關係。隻是,一想到即將要離開了,心中還是會有些不舍和慚愧罷了。”
她的神色有些悵然:“酒吞以真實的麵貌對著我,我卻不能誠實麵對他,甚至連真名都沒有透露……作為朋友來說,真是糟糕透頂了。”
怔怔地注視著此刻神色有些惘然的時雨,青行燈默默與絡新婦交換了一個眼神:
——主人是認真的嗎?她真的看不出酒吞童子的心意嗎??
——我第一次見到如此遲鈍的姑娘……還說妾身戀愛腦,她腦子裏是不是缺了愛情那根弦??
***
與時雨預料中的不同,她本以為過不了幾個月,就能完成任務回歸。但直到酒吞童子的鐵之城徹底竣工、茨木童子酒量與日劇增、酒吞童子四處征戰作為鬼王的名號越傳越遠……
她還是沒能回家。
一轉眼,她已經在這片時空呆了兩年。
對於時雨來說,這是很難熬的兩年。她根本沒辦法確定,自己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才算是完成了酒吞童子的那個任務。
更讓她驚訝的是,她的身體在這兩年間並沒有遲滯,而是極為快速地成長變化,從十四到十六,正是少女發育的黃金時期,這使得她一天天變得成熟起來。
這天她走進鐵之城的宮殿時,酒吞童子正在廳堂宴飲。他一手握著大而薄的酒碗,視線略微往上,停留在虛空之中,久違地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色。
“酒吞?”時雨有些好奇地朝他的方向走去。才剛走到一半,突然見到酒吞童子放下酒碗,略微起身朝著前方的虛空抓去——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見到了什麼,但作為鐵之城的王,他的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此時原本喧鬧的廳堂早就安靜下來,所有妖怪都睜大眼注視著他的舉動。
但最終,酒吞童子也沒有真的從虛空抓到什麼東西。他露出有些遺憾的神色,重新收回了手。
“吾友,你看到什麼了?”他下首的茨木童子鬼手把玩著一個精巧酒杯,神色疑惑地問道。說話間,他隨意地將容量不小的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自從兩年前第一次與酒吞童子飲酒時,兩杯倒地、還在酒吞麵前發了酒瘋之後,茨木童子將之視為妖生最大的汙點,自那時候開始就苦練酒量,到了現在已經頗有成效。
“嗬,酒吞童子大人的想法豈是你能置喙的?想必那雙威嚴的眼眸中看到的一定是更加高深的力量層次吧!”夜叉僅僅位於距離茨木童子低一點的座位,聞言嗤笑一聲,金耀的眼眸中滿是邪氣與挑釁。
“哼,論起對吾友的了解,你這種家夥怎能及得上我?”茨木童子傲慢地撇過頭,幾乎看都不看夜叉一眼,沉吟片刻之後,自顧自信心十足地下了判斷,“想必是吾友的心愛之物吧!大概是從虛空看見了幻覺一類的法術?”
“毫無根據的猜測,酒吞大人怎麼可能會中幻術?”夜叉憤怒地拋下就被,取出武器,“茨木童子!你必須如此詆毀酒吞大人的猜測而付出代價!”
“哼,手下敗將……”
底下的兩隻妖怪開始了日常對酒吞童子的吹捧以及相互攻擊,時雨習以為常地繞過他們走到酒吞身側,她彎了彎腰,發現酒吞童子還是有些出神的模樣,忍不住更加好奇起來。
“喂酒吞,你到底看見了什麼呀?真的是幻覺?”
聽見她的聲音,酒吞童子有些出神的瞳眸才開始聚焦。他看了時雨一眼,說:“……本大爺看到了你。”
時雨心中一跳,腦海中突然回想起兩年前深深印刻在腦海裏的那一幕。
“差一點就能抓住你了。”酒吞童子有些遺憾地低低歎息。他垂眸看了看收回的那隻手,又偏過頭去看時雨的神色,嘴角翹起一抹略微柔和的弧度。
時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跳卻開始加快。
如果真是的她想象中的那一幕,那麼這時候,應該就是過去的‘時雨’第一次打開酒吞童子式神副本的時候……
這是係統給予的預示嗎?!!是她將要回去的征兆嗎?
為什麼現在的自己會看到過去的自己?
時雨的腦海中有片刻的空白,她微微顫抖的身體,很快被身旁的酒吞童子發現了。
“怎麼回事?”他皺起眉,將她拉扯過來,認真地打量她的神色。
“沒事。”少女抖得厲害,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明亮。
酒吞童子內心迷惑不解,卻也沒有多想。直到五天後,他如往常一般,帶領著手下百鬼從越發擴張的領地巡視歸來,卻聽聞那個少女毫無預兆地失蹤的消息。
他遍尋不著,卻鬼使神差地想起那個時候她的眼神。
是思念?期待?還是向往?
那都無所謂了。
自此之後,她從他的生命中就此消失,一切都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