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興許你師傅是一番苦心。與人交手,很多時候不過是瞬息之間決勝負。根底最要緊。”這傻孩子可能是被人帶歪了,隻以為是自己蠢笨才需要不斷練習,卻不知這也是鍛造一個人成材的好方式之一。

“要真是這樣,我若有緣再見到師傅,該向他當麵道謝。”

“沈大小姐呢?”俞仲堯發現自己很享受與她閑聊,便將話題引申開來。

“她啊,很厲害的,一年就將一本劍譜學完了。她替我向師傅鳴不平,師傅隻說因人而異。”

“性情不同,自然要因人而異。”

“但願是這樣。”

“你不習武之後,最痛心的應該是你師傅。”

“我也不想的。”隻是,那時候萬念俱灰,一個不被看重又無心腹的人,還能造長輩的反不成?也隻能用心學針織女工,換取一些傍身的銀錢。說起這些,她有些黯然。那真是不願再想起的經曆。

他能想見到她一度境遇窘迫。要是過得如意,又怎能情願流離在外?可又如何能過得如意?所謂嫡長女,沒有位高且靠得住的人的照拂,在闔府的冷眼下,她處境興許還不如一個庶女。

“都過去了。”俞仲堯道,“那些並不是最壞的事。”

他說得對。人生八苦,她還沒經曆過。自然,也不想經曆。

門外傳來喧嘩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是付琳。

他與她俱是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

小廝進門來稟:“三爺,付小姐要見您。”

“請。”俞仲堯睜開眼,語氣淡漠。

少頃,付琳快步走進門來。她因著臉頰紅腫,麵罩輕紗,隻是額頭無法遮擋。

她似是完全沒留意到章洛揚的存在,徑自到了俞仲堯麵前,一開口便是氣急敗壞地語氣:“俞仲堯,你要麼一刀將我殺了,要麼給我懲戒凶手,不然的話,我自己都不知會做出怎樣的事!”

俞仲堯恢複了言簡意賅的做派:“因果報應。我不管。”

“哈哈哈……”付琳尖聲冷笑,“因果報應?你也好意思說這種話?真有因果報應,你能活到現在?!”

“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要是讓我姐姐知道你這般對待我,她會恨你入骨!”付琳的手緊握成拳,竭力克製著去抓撓臉部的衝動。

“恨我的人何其多,不缺她一個。”

“她對你一往情深,你如今竟是這樣的言辭……”付琳忽然轉身看向章洛揚,“你看到沒有?他身邊的女子,就是這個下場。眼下不管是你自作多情諂媚逢迎,還是他見色起意霸住了你,你來日都不會有好下場!別當你自己有多矜貴,不過是個隨時可丟棄的物件兒罷了!”

章洛揚這才明白,人家不是沒注意到她,是先前懶得理會她。那一番話真是難聽至極,叫人怒火中燒,活了十幾年,都沒見過比她付琳說話更叫人厭惡的。她冷了臉,“你又算是什麼東西?動輒將人往壞處想,心思到底有多齷齪?”

“哈!有人撐腰到底是不同,動不動就說別人心思齷齪。”付琳眼含鄙夷地看住章洛揚,“總有你哭的時候!”

“眼下要哭的是你才對吧?”沈雲蕎施施然走進門來,掛著雲淡風輕的笑,“哎呦,付小姐怎麼還罩上麵紗了?是自知麵目可憎羞於見人,還是患了惡疾無法見人?也是沒法子的事兒,人自賤,神仙也救不了啊。”

高進笑嘻嘻地跟在沈雲蕎身後進門來,轉去俞仲堯麵前低語兩句。

俞仲堯起身,看向章洛揚,“我有事,去中廳一趟。礙眼的人,你看著打發了就是。”語畢,大步流星出門。

根本懶得摻和女子間的是非,亦是將付琳交給她們兩個發落的意思。

章洛揚繞過書案,與沈雲蕎並肩而立。

沈雲蕎對她一笑,繼續奚落付琳:“你姐姐的事兒,我也聽人說過了,不過是要死要活地想跟著三爺,三爺卻對她厭惡至極、理都不理。有那樣的姐姐,也難怪有你這樣的妹妹——自恃過高,不知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整日裏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你怎麼好意思的啊?燕京的城牆再厚,怕是也厚不過你的臉皮。”

“賤人!不準羞辱我姐姐!”付琳眼中閃爍出怨毒憎惡的芒,手裏則抽出袖劍,直直地向沈雲蕎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