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大帳的酒肉香,卻沒幾個人真的喝得開懷。
過了好一會兒,鄭將軍開始脖子癢,他擰擰眉,伸手抓了幾下,抓破了皮膚,染了滿手指的血。
“怪哉,我去洗洗。”他嘟囔了一句,起身向詔王行了個禮,快步往外走。
薄念傾麵無表情地夾了一筷子菜,往嘴裏放。
過了會兒,外麵傳來了一聲驚呼,他的眼底閃過一點詭譎的涼光,唇角勾起一抹笑。
從此刻起,誰惹他,他就讓誰死,絕不留情。
眉月高懸,夜已深沉。
帝夜天和禦鳳瀾此時已經到了山腳下,他們同騎小金趕來。
小金的腳程快到不可思議,一路上雖然被風割得耳朵都痛了,但是居然四個時辰就把他們帶到了這裏。
“就是這裏嗎?”禦鳳瀾仰頭看,這山好高,高入雲層,山尖尖在飛雪裏若隱若現。
小金煩躁地開始踢起了蹄子。
“你現在有什麼感覺?”禦鳳瀾轉頭看帝夜天,急切地問道。
這一路上帝夜天都在雙掌刺痛,痛到連握韁繩都握不了,全是硬捱過來的。
風雪雖冷,他卻一身冷汗。
“已痛至麻木,我想,他可能逃出來了,正在山裏。”帝夜天指向高山峭壁,沉聲道:“他在攀山。”
“他眼睛看不到,怎麼攀哪!”禦鳳瀾心一沉,更加焦急了,“我們快上去找他,快點。”
“你騎小金,我步行一會兒。”帝夜天跳下馬,穩了穩身形,抬起雙掌看。
雙掌和正常人沒有半點區別,就是痛,手指頭像被磨平了一樣地痛。
“但是這樣你會很慢。”禦鳳瀾心急,也就顧不上他身上有多痛了,催著他上馬。
“小禦兒……”帝夜天活動了一下手腕,歎氣,“我實在是……”
都到了他無法忍受的程度了,那歸寒邪更痛苦呀!
禦鳳瀾抬起頭,看向飛雪深處。
歸寒邪,難道一個人在山上攀了這麼幾個時辰?那多痛苦啊!
一定要堅持下去!
她一咬牙,扭頭說道:“你慢慢來吧,我先去。”
不待帝夜天反應,她一拍小金的脖子,輕呼一聲,“走。”
小金飛躍起來,一步飛出老遠,在帝夜天眨眼時,已經帶著禦鳳瀾衝進了茫茫山林。
“小禦兒!”帝夜天嚇出一身冷汗,拔腿就追。
山路崎嶇,林木茂密,看不到來路,看不到出路,更不知道四周是否有敵人伺伏。
禦鳳瀾騎著小金一路疾奔。
藍繆在歸寒邪的身上留下了氣味,小王後能聞到那氣味,它盤在小金的尖尖角上,腦袋高高地豎起,信子長長吐出,發出滋滋地凶狠的聲響。
“快到了。”眼前突然有了亮光,那是星星的光,照在皚皚白雪上,泛著冷光。
“那是什麼地方?”她從小金的背上跳下來,快步走向白雪盡頭。
一股大風撞了過來,差點沒把她掀倒。
她閉了會兒眼睛,慢慢睜開,蹲下去,一手拽住了小金的腿,慢慢伸長脖子往下看。
懸崖!
她倒吸了口涼氣,這萬丈深淵,就像一頭巨蟒,張著烏漆漆的大嘴,等著人掉下去,一口把人咬得粉身碎骨。
“歸寒邪?”看了看遊到身邊的小王後,試探著輕呼了一聲。
風雪很快把她的聲音吞沒了,一絲動靜也沒留下。
小王後開始往下遊了。
他一定在下麵!
“歸寒邪!”她趴下去,長長地伸出兩隻手,觸到了滿掌的涼風。
“歸寒邪……”
她一聲一聲地叫,每次張嘴,都吞進滿嘴的涼風冰雪,牙都凍得打架了。
“你在下麵嗎,我是禦鳳瀾!”
她慢慢地往前挪,勾頭往下看。
這麼大的風,根本連火折子都打不著,什麼都看不清。
“小禦兒小心。”帝夜天到了,一把抓住她的腳踝,往後拖去。
“他在下麵,小王後下去找他了。”禦鳳瀾大聲說道。
帝夜天從懷裏取出一卷懸天索,一頭綁在大樹上,用力拽了拽,一頭扣在自己的腰帶上,看了禦鳳瀾一眼,快步退到了懸崖邊,開始慢步往下攀。
“你小心啊。”禦鳳瀾嚇得腿軟,爬到了懸崖邊,往下看。
“我要上不來,你就守寡吧。”帝夜天擰了擰眉,穩步往下攀去。
“那我改嫁,好多男人呢。”禦鳳瀾握住了懸天索,感受它一點點從掌心滑下的危險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