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哪一個不是朕的親兒子?沒有一個會像你生的這個,猖狂無禮,陰狠毒辣,居然把死鳥塞進隋朝安的嘴巴裏,這樣的心腸,也不知道像誰。”帝崇忱冷笑,拂袖而去。
嫣貴妃猛地一震,一雙染上滄桑的美眸,惡狠狠地盯住了帝崇忱,小聲說:“老東西,我倒要看看你能狂到幾時?麟兒若當不了太子,別人也休想。”
大風刮起,從大殿門裏撞進來,吹得她華衣亂舞,紅腫的眼睛裏除了恨意,再沒有別的感情。多少紅顏,多少愛戀,都在這深宮牢籠中,被踩碎了、碾成了泥。
帝夜天出了宮門,一眼看到帝琰和崔丹,薄念傾三人等在那裏。
“你這是怎麼了?”看到他臉上的指印,帝琰驚愕地問道:“父皇打了你?”
“嗯,他覺得老二之事是我做的。”帝夜天一臉平靜,躍身上馬。帝崇忱是第一回動手打他,但這樣很好!越把怒氣宣泄到他身上,就越說明帝崇忱正為太子之位焦躁難安。
老皇帝,已經有些無力控製局勢了。一巴掌能換一江山,他還是願意的。這一巴掌,也將父子之情,徹底斬斷了,再無情份可言。
“喂,喂喂,喝酒去,我們給你壓壓驚。”帝琰趕緊拽住了韁繩,皮笑肉不笑地說:“你這人,就是不懂變通。老二整你,你就整他啊。
“行了。”帝夜天用馬鞭拔開他的手,用力一揮馬鞭,馬就往前疾衝而去。
“他又犯牛脾氣了。”帝琰擰眉,小聲說:“父皇也真是,怎麼總拿他當出氣筒。”
“總比拿你當出氣筒強吧?”崔丹笑笑,折扇往掌心裏輕拍,“再者,你們兄弟之中,隻有你們四人留在京中,你們三個是太子之選,他是因為太過厲害,皇上怕放他出去,放虎歸山。他越倒黴,你們不是越有利嗎?”
“崔丹,阿皎怎麼沒把你打死?”帝琰火冒三丈地看著他,怒氣衝衝地罵,“我再聽你說三哥的壞話,我幾鞭子抽得你根都爛掉。”
“拿我出什麼氣。”崔丹變臉,冷哼一聲,上馬就走,“我可不是你們的出氣筒,你三哥三哥地叫著親熱,小心他有一天咬斷你的喉嚨。”
帝琰一揮鞭子,打在崔丹的馬上,馬受了驚,撒蹄狂奔,惹得崔丹破口大罵。
“帝琰,你這龜兒子,你等著。”
“你敢罵本王龜兒子,你腦袋要掉了。”帝琰哈哈大笑,躍上馬,前去追他。
兩個人你一鞭子,我一鞭子地互相抽打馬屁股,驚得路上行人紛紛躲避。
薄念傾最後才上馬,慢慢吞吞地在路上走。一路上到處都貼著那青衣刺客的畫像,凶神惡煞地瞪著路上的行人。
“郡王,這是要去哪裏?”隨從忍不住問道。
薄念傾朝前看,前麵就是祈福的梨樹,上麵掛滿了紅綢。他下了馬,慢步走了過去,伸手撫著垂在眼前的紅綢,低聲念:“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郡王,這是怎麼了?”隨從走上前來,小聲說:“這幾日你心神不寧,到底是怎麼了?還是早點回去吧,寶公主說要等你一起用晚膳。”
“語恩,你先回去吧,就說我要去辦差。”薄念傾握著馬鞭,慢慢地往前走。語恩跟他有五年了,但是他這些心事,從未跟他說過。有些秘密隻能爛在心裏,絕不能訴與人聽。
“可是郡王已有數日未在家裏用膳了,寶公主可盼著您呢。”語恩小聲勸道。
“我說了你回去。”薄念傾臉色一沉,低聲訓斥,“相同的話,我不想說兩次。”
語恩隻好停下腳步,眼睜睜看著他沿著小渠越走越遠。
小渠裏的水緩緩流淌,落葉從腳邊飛開,落入渠中。有來許願的老婦人挽著竹籃,帶著鬥笠緩步而來。再往前,就能到夜王府後牆處了。
牆內就住著禦鳳瀾啊!佳人近在咫尺,卻隻有恨意相對,這種滋味確實難熬。
身後突然有匆匆腳步近了,他扭頭看,隻見一名戴著鬥笠的女子正快步過來,和他視線對上,當即就變了臉,頭勾得更低,匆匆往前跑。
“喂……”他趕緊伸手拉她。
禦鳳瀾瞪他一眼,步子跑得更快。她是溜出去看藏心他們的,若不回去報個信,奶娘他們會擔心的。
但這薄情漢守在這裏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