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討厭。”禦鳳瀾討厭他的鎮定冷靜,討厭他像沒事人一樣麵對她,那她所受的那些罪呢?難道可以當沒發生過?
她躺下去,盯著晃動的帳幔出神。
“十九,十九,過兩天就是十九了。”他拉住她的手指,小聲說。
禦鳳瀾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說:“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既然那個人死了,你就讓她死掉吧。不然她會恨這一切的。”
他轉過身,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手掌覆上了她的眼睛。
她眨眨眼睛,眼前一陣漆黑。
“那就讓她死了,從此後,你是我的十九。”他俯過來,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道。
“這麼有自信,王爺得先自保才行,皇上正想殺你呢。我無所謂,多的是人願意救我。”她嘲笑道。
“那我們就等著看看,誰能殺得了我。”他說得有些發狠。
他給禦鳳瀾的感覺,一直溫溫吞吞,冷冷漠漠,疏疏離離,他一切有關殺戮的傳聞,都來自他人的描述。
但這一刻,禦鳳瀾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殺氣。仿佛來自深深地獄,暗不見天日,還彌漫著令人窒息的血腥感,令人從心裏滋生出一陣寒意。
她眼前仿佛看到了烈馬持刀,戰甲披血,立於千萬敵軍陣前的他。
有人天生是王,他的眼底藏著萬裏河山,野心勃勃,披一身烈焰而來,能融世間一切。但這樣的鋒芒太露帶給他的不會好事,而是厄運!他真的很會隱藏,居然沒人能看穿他。或者皇帝看穿了,所以遠離他,貶低他,把他發配到冷漠的角落,甚至想殺掉這個親生兒子。
“那我就等著看。”她側過臉,悶悶地說道。
“是不是不想再給人下跪?”他問。
禦鳳瀾斜眸看他,紅唇緊抿。
他一臂撐起來,一字一頓地說:“我也不想。”
禦鳳瀾正過臉,和他對視,忍不住譏笑,“那你何不現在就揮著長刀,殺進宮去,斬掉老皇帝的頭顱,奪取他的一切。”
“別闖禍,不要再讓人留在你的浴池子裏。”
禦鳳瀾閉眼睛,對於他這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知道她池子裏藏了個薄念傾,沒什麼好奇怪的。她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忍到現在才挑穿;她奇怪的是,他居然會流露出對她的喜歡之色!
這幾年她也算是看遍了男人,三教九流,她穿棱來回。仗義的,卑劣的,豪情的,吝嗇的,癡情的,寡情的,他帝夜天,到底算是哪一種?
“我明天要回娘家。”她推開他,冷冷地說道。
“不行。”他還是兩個字賞她。
“為什麼不行,我偏要回去。”她惱了,憤怒地說:“出嫁後三日回門,這是規矩!”
“我這裏沒這規矩。”他眉目恢複清冷,躺回原處。
“從我這裏下去。”禦鳳瀾灑潑了,用腳蹬他的腿,他的腰,想把他從榻上踢下去。
他就像塊大石頭,她怎麼蹬,怎麼用力,他就是紋絲不動。禦鳳瀾氣喘籲籲,惱恨地搖他的手,“你怎麼能在這時候用武功?你為什麼要扮成大石頭。”
他靜了會兒,突然笑了起來,很開懷地低笑。一手掩在眼睛上,不讓她看到他的眼睛。
“你為什麼笑,為什麼笑!”禦鳳瀾又趴過去,用力抓他的手,但還是扳不動。
“不要再碰過來了,我可是男人。”他終於不笑了,從指縫裏看她,低啞地說道。
她慌亂地鬆手,飛快地躲去了榻角,撈起了被子,飛快把自己包了個嚴實,緊緊縮成一團。
“守著吧,給我好好守著。”他在這團圓滾滾上拍了拍,低聲說道:“聽清楚,記清楚,給我幹幹淨淨地守著。誰碰你的右手,我斬誰的右手,打你的右手;誰抱你的腰,我斬誰的腰,再打你的腰。”
“親了嘴,那不是要割掉嘴巴,親了額頭,那不是要挖掉骨頭。”禦鳳瀾在被子裏咬牙切齒地說道。
“反正你隻是挨打而已,別人如何,你又何必管。”他平淡地說道。
公雞打鳴了,薄白的晨曦從窗子裏透進來,鋪了滿地。
禦鳳瀾從被子裏探出頭,這一看不打緊,原來他一直就這樣看著她,四目相對,氣氛怪異。
“王爺,該準備上朝了。”有人在門外小聲叫他。
他緩緩坐起來,抓著她的被子一扯。
他擰擰眉,小聲說:“發發汗也行,今天不要泡冷水,不要出這個小院子。晚些會有禦醫前來給你看手上的傷口,你要說是依著老人的祖方,用酒水泡了泡。他會問你手指上的感覺,你告訴他,很癢很麻,還有刺痛,這樣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