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歡在醫院外守了一天,直到傍晚,才見那些記者陸陸續續散了。
這是什麼意思,是等不下去了還是人已經沒事了?
想到這裏,女人剛下車準備再回醫院探一下情況,可手機卻在不斷的震動。
尹母已經給她打了一天的電話了,她一直沒有接,而現在打來的人,是尹向澤。
尹清歡猶豫了兩秒,接通了電話,卻沒有出聲,等著對方說話。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再進去。”
不想,電話那邊傳來的話,讓女人瞳孔猛地緊縮,目光立刻看向四周。
尹向澤他……
“乖乖上車,跟我回尹家。”
這一次,她可以確定,尹向澤就在這附近!甚至……他早就來了,早就知道她在這裏守了很久。
就像是被二十四小時監視了那般,尹清歡咬緊了唇瓣,指尖泛白。
“你在哪裏。”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看不到的地方?
驀地,女人嗤笑一聲,“哥,你怎麼越來越變態了。”
以前罵他變態,都不能說出口,不能當著他的麵這麼說。
但現在,能說出口的感覺,真好啊。
跟蹤自己的親妹妹,隨時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不是變態是什麼?
被罵做變態的男人倒也不怒,語氣依舊低低沉沉——
“裏麵躺著的人,跟你有關係麼。”
銀色的轎車就在不遠處的拐道口,車裏的男人如墨的眸色深了幾分,看著遠處站在原地不動的女人。
這麼緊張,不知道還以為,和那老頭子是什麼親密關係呢。
尹清歡摒了口氣,許是錯覺吧,這段時間,她總是覺得尹向澤根本沒有把她當成是尹清歡,而是……
正如此刻,他這句話,不輕不重,但足以讓人心顫不已。
女人重重閉眼,兩個字從她唇間溢出:“沒有。”
醫院裏的人,跟她尹清歡怎麼會有關係呢。不管生老病死,都不是她該管的事。
她身上流著的血脈,不再是喬家的。而害死她的凶手,卻成了至親。
老天爺還真是喜歡捉弄她,果真是,它要你哭你就沒資格笑。
尹清歡深深看了眼醫院的方向,知道尹向澤此刻就在暗處看著她,隱去心中的疼痛,重新回到車上。
而後,驅車離開了醫院。
……
喬振深是在晚上九點醒來的,喬安妮目光緊緊盯著床上的人。
他帶著氧氣麵罩,絲毫動彈不得,這是腦溢血後遺症,醫生剛才也說了,短時間內是動不了的,全身癱瘓,四肢功能都有障礙。
人能醒來,都是萬幸了。
就是不知道,腦部神經有沒有受損。
喬振深睜開眼,看著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大腦裏卻是一片空白。
喬安妮見狀,出聲喚道——
“爸……”
然,醒來的人,隻是眨了眨眼睛,雙目無神,沒有回應。
察覺到不對勁,喬安妮看向醫生,而戚言商緊縮的眉目則擰得更緊了。
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喬父不僅癱瘓了,腦部神經也受到了損傷。
很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而且……記憶缺失,疑似癡呆。
“有辦法治好嗎?”
“抱歉,戚先生。”醫生隻是搖頭,藥物治療,也不能保證大腦能恢複清醒,畢竟老年癡呆這種病……很難治。
這句“抱歉”,對於喬安妮而言,簡直不能更好聽了。
老頭子沒有死,活下來算他命硬。癡呆與癱瘓,餘生隻能在這病床上躺著了。這對於她而言,是好事。
一來,她沒有構成殺人,二來……喬振深也不能再威脅到她。
“喏……咿……喏……”
病床上的喬振深時不時發出了聲音,目光空洞,頭會輕微的晃動,但……沒人知道他在說什麼,隻怕他自己都不知是在說什麼。
“爸!你變成這樣,我該怎麼辦!”
喬語諾說著,跪倒在病床邊,管家忙去扶住她,一邊安慰著一邊流眼淚。
這實在是太不幸了!
先是語諾小姐的死,再是老爺如今的病況,喬二小姐如今……要承受那麼多痛苦,還要撐起一個家。
戚言商看著泣不成聲的女人,眼中劃過一抹黯淡,他告訴醫生,最先進最好的藥物來治療喬父,把他轉入專人看守的病房。
“爸……”
喬安妮被管家扶起來,哭成了淚人,看著父親被送入私人監護室,她轉身靠在男人懷裏,哭得更加無助——
“姐夫,我該怎麼辦……”
戚言商瞳孔一暗,沒有推開喬安妮,卻也沒有回應。任由她一直在哭,不見絲毫溫柔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