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覺得何苗如何，朕是否要讓他真正成為大將軍？”
“何苗，聽說他恪守本分，唯陛下的命是從，應該是個合適的人選吧！”蹇碩小心翼翼地答道。
漢靈帝的問題太過跳躍，蹇碩一時反應不過來，隻能搪塞過去。
“對了，他今天早朝就沒有支持郭嘉的想法，而是看陛下的眼色行事，確實不錯！”
“不錯？哼！”
漢靈帝隨意地一聲冷哼，卻讓蹇碩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臉色煞白，難道自己打錯了？
“郭嘉可是曾經在石林山救過何苗的命，但他卻一點都沒有知恩圖報的意思。在郭嘉落難之時沒有任何表示，狼心狗肺，與何進沒有任何區別！”
蹇碩的冷汗嘩啦啦地流，天威難測。原來何苗的一個沉默就能讓漢靈帝想到這麼多。
“還有，何苗表麵上足不出戶，卻暗中勾搭士族，所行所話當真是與原先的何進沒有區別。他怎麼就不想想是誰讓他成為朝廷大員，混賬啊！”漢靈帝越說越氣，大聲罵了起來。
大殿下跪著的蹇碩一絲不動，但是心裏卻翻起了滔天巨浪。
何苗暗中勾結士族？這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足不出戶的漢靈帝又是如何知道的？
細思極恐啊！
原以為自己才是陛下依賴的最後力量，原來陛下身邊竟然還藏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量。那麼陛下的心中到底對自己有沒有信任呢？
“陛下息怒，何家不是還有何皇後嗎？她照顧陛下多年，可謂無比貼心啊！”
“貼心，恐怕她貼心的隻是自己的兒子，而不是為了朕。等朕死了，怕她哭一聲都不會。朕……”
說到這裏，漢靈帝突然發現自己失了言，聲音一滯，看向蹇碩。
卻發現他正在旁若無人地整理漢靈帝扔在地上的奏折，似乎什麼都沒聽到。
老狐狸，漢靈帝滿意地笑了笑！
蹇碩能活那麼多年不是白來的，他知道什麼話該聽，什麼不該聽！
皇帝與嬪妃的事情，那是皇帝的家事，就算是貼身跟隨了二十年的太監也不應該知曉。
“蹇碩，下去吧，朕的身子有些乏了。”漢靈帝眯起了眼睛，不再有絲毫動作。
“是！”
噠！噠！噠！……
隨後是一陣由大變小的腳步聲，直到聲音完全消失，漢靈帝突然睜開了眼睛。
咳！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當漢靈帝鬆開嘴上的手帕，才發現手帕上都是觸目驚心的鮮血。
咳血，一般皇帝說不定要害怕一番，但漢靈帝似乎卻早已經習慣了。
“哈哈哈！……咳咳！……”
苦笑中摻雜著咳嗽，漢靈帝瘦弱的身體如同大浪中的浮萍，似乎隨時都會被打翻；也像是風中搖曳的微弱燭光，似乎隨時都會被大風熄滅。
誰能想到，剛剛二十六歲、正值男人身體最好年華的漢靈帝居然已經病成了這副模樣？
“哈哈！……咳咳！……”再次噴出一口鮮血，漢靈帝臉上露出不甘和憤怒。
“為什麼？憑什麼？咳咳……朕空有一身報複，卻沒有一個好身體。如今隻是操勞半日，就已經忍受不了了。上天不公啊！”
“咳咳!……現如今，朕也不要足夠的時間改變天下，成為千古明君了。朕隻想給自己的兒子劉協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
“咳咳！……朕不要他生下來就和朕一般無奈，受盡士族的裹挾。可為什麼上天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朕？”
“咳咳！……算了，就讓朕再保留一些做皇帝的尊嚴，再為協兒爭取一些資源吧。王芬，罰俸三月！郭嘉，你不要讓朕失望，朕等著你回洛陽！”
咳咳……
漢靈帝永遠想不到，他心中那個早已走遠的蹇碩居然就在門外貼耳偷聽。
這是他第一次生出偷聽的想法，可就這一次偷聽到的東西，就讓蹇碩一生都忘不了了。
漢靈帝的身體已經不行了，撐不了幾年了。
漢靈帝已經選中了繼承人，那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劉協。
任何一條放出去，都足以讓朝堂轟動，舉國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