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呷了一口紅荼,她從椅子上起身,伸手推開了玻璃窗,一縷陽光即時從窗外照射了進來,流泄在她的肩頭,落下一層橘色淡柔的光芒,就在剛剛,她查了東方集團所有的債目,是念錦昨天拿給她的,煜湛是她的親生兒子,不過,如果有必要,她會大義滅親,正如,秦煜湛所說,天生她就不喜愛他,是的,她自個兒相當清楚,因為,秦煜湛的存在會提醒了很多的事情,提醒著她那一斷難堪的往事。
二十幾年了,時間過得真快,猶如彈指一灰尖,仰頭將杯中的荼一飲而盡,恰在這時,房門響了,她沒有去開門,頭也不回地吐出兩個幹脆的字:“請進。”
然後,房門推開了,她本以為是服務生來詢問她所需要的服務,也或者是其他什麼人找她有事,但是,遲遲不見身後的人說話,她有些好奇了,她想到了許多的人,唯獨沒有想到就是那個她恨之入骨的前夫秦戰北。
回首,她就看到了秦戰北擰著眉頭站在原地,麵容有些尷尬,一雙無措的眼睛盯望著她,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退。
“你來做什麼?”是啊!他來幹什麼?不與柳湘芸雙棲雙飛跑到這裏來做什麼啊!
“湘芸,盡管,盡管……我們不是夫妻了,可是,我還是不希望你在外麵受罪,離婚的時候,我會給你補償的。”秦戰北唯唯諾諾地將話說完,眼睛都不敢凝向陳玉芬,畢竟,是自己對不起她啊!是的,今天,他就是來給她談離婚的。
“你是想給我離婚吧?”陳玉芬見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嫣然一笑,那笑不達眼底,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低下頭,眸光看向了窗台邊擺放的一盆鳶尾花上,花朵開得正灩,正吐著芬芳,花蕊是淡黃色的,與白色的花瓣相互映襯,看起來有些美,服務員今晨好象來給花兒澆過水,漂亮的花瓣上還有一顆晶瑩的水珠滾動,看著很美麗,她抬手,將看到的那滴水珠沾到了自己的指尖上,水滴從她指甲尖滴流而下,滾落到綠色的花葉上。
“玉芬,我們這種三角關係,令人難堪,再說,我們都一大把年紀了,兒女成群,還要給孩子們做榜樣呢!”
秦戰北話音剛落,陳玉芬麵容上就掠過嘲弄的神色。“秦戰北,現在想起來為他們做榜樣了?二十幾年前,你就已經不是一個好父親了,在得知真相後,你的心還是偏向著柳湘芸,我到底有什麼地方比不上她,你請說。”
加了一個‘請’字,顯得十分生份,把她們之間的關係瞬間就拉出去十萬八千裏。
她沒有咄咄逼人,隻是用著一副平靜的口吻詢問著,似乎這一直都是她心中一個結,她有什麼地方比不上柳湘芸,才讓秦戰北如此嫌棄她,寧願要北宮滄那個私生子,寧願要一個出了軌的女人,也要堅持與自己離婚,其實,早在二十幾年前,她就對這段婚姻死心了,隻是,當秦戰北再次向她提到了離婚兩個字,她心中上湧的是一縷不甘,是的,將自己的身份與地位,將自己的老公拱手讓人,這世間有幾個女人能夠做得到呢?
“不是,咳咳咳!”秦戰北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前妻,咳嗽了幾聲,這才慢條斯理地道:“其實,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夠好,玉芬,你來自於書香門第學識之家,你有涵養,有教養,即便是知道我與湘芸出軌,你也從未找過我大吵大鬧過,就是在我找你離婚的那天晚上,你也隻是象一個悶葫蘆般獨自承受著一切,鬱鬱寡歡,玉芬,娶你本不是我所願,是父親一手安排的婚姻,最初,我很排斥你,直至有了煜湛,老實說,你孝順父母,十年來操勞著秦家的一切,你整天照顧著我的飲食起居,這一切很難用一個‘好’字來形容,最初,我對你冷言相向,也許本不是排斥你,主要是排斥爸一手操辦的婚姻,對於來說,總感覺是一道沉重的枷鎖,你對秦家的一切,我看在眼裏,自然就想著,也許我可以給你就這樣相濡以沫到老,可是,偏偏柳湘芸出現了,玉芬,愛情本身是不能勉強的,你說,一個人活在世上,無法與自己最愛的女人走至一起,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兒!背叛,背叛我們的婚姻,是我的對不起你,是我的錯,可是,錯誤已經釀成了,你在臥室自盡身亡,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活在內疚與自責裏,你無法想象我第一眼看到你是心中的那份激動,我不想去追究你為什麼設計自殺一幕,逃往國外的真正原因?也不想去追究柳湘芸是否曾經背叛,我不想成為世人的笑柄,玉芬,如果知道你還活著,我即便是再愛湘芸,也斷然不會與她結婚,然而,我已經與她結了,而與你又並未離婚,現在,已經成這樣了,這件事情,不能不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