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雨是在同學的婚禮上聽說林瑤的近況的。
這天何思雨套了一件純白色的毛衣,腿上緊身牛仔褲的塑形感很強,腳上穿了一雙棕色的小牛皮鞋,照照鏡子,自己似乎瘦了一圈,果然還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何思雨。”新娘子叫她。
何思雨看著眼前穿著一襲白色婚紗的女人,“恭喜啊,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何思雨笑笑,說著百年不變的客套話。
“好久不見了啊,要不是從班長那裏要來你的電話號碼,我根本聯絡不上你啊。”同學笑的春光燦爛,抬頭紋都險些出現在額頭上。
何思雨心說,快十年沒聯係的人了,現在要結婚了找我,還不是為了紅包。
可是麵上還是禮貌的笑笑,“這些年我也東奔西跑的,總是換電話,好多同學都聯係不上了,現在多虧了你的婚禮讓我們又聚了起來。”
“看你說的,班長不是說了嗎,從今年開始,咱們1班的同學每年一聚,這麼多年的同學情誼了,哪能說斷就斷的,太可惜了!”同學握著她的手,親切的拍拍,就像領導人的問候一樣。
何思雨尷尬的笑笑,“嗯是啊。”
所謂同學聚會根本就是勝利者的慶功會,失敗者的鴻門宴。
是以何思雨很少參與這樣的活動,到時候尋個借口推過去便是了。
何思雨已經畢業五年,大學學得是中文專業,這個專業的分數不低,雖然對口工作不少,可是總體薪水都不高。
何思雨的父母想讓她當語文老師,小學初中都好,起碼工作穩定,衣食無憂。
何思雨並不喜歡老師這個職業,她想去出版社當編輯。
大學的時候,何思雨曾在校報擔任過文編一職,雖說稿子都很無聊,不是新聞就是美文刊登,但是何思雨還是樂此不疲的享受著這份學生工作給自己帶來的幸福。
後來何思雨去了幾家當地的出版社應聘,都因為沒有相關的證書而碰壁,出版社說要先從校對做起,可是何思雨一向喜歡的文字卻像是著了魔一般,就是和她作對。
何思雨考了很多次試都沒有通過。
最後隻能和家裏妥協,去了父親的朋友的一間學校任職。
高中語文老師,日複一日的教學工作,何思雨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這樣定性了吧。
再過兩年找一個家裏滿意自己看得順眼的男人嫁了,生個孩子,一家三口過日子。
也許有些無趣,然而自己的生活也從來沒有精彩過。
二十多年來一直平鋪直敘,平凡的自己在每個班級都是不起眼的女生。
也有閨蜜,有三五好友,可惜都是像她一樣的人,每個人都是同樣的不起眼,所以即使聚在一起也絲毫不會有人在意。
沒有人去給老師打小報告——老師何思雨她們成天抱團嚼舌根。
偶爾有人沒來上課幾乎也沒有人會問起,除非是班主任才會隨口問一句。
翹課,何思雨膽子小,一向循規蹈矩,她的朋友自然也像她一般,怎麼會有翹課的壞孩子呢。
要說何思雨這麼多年來有沒有很出色很惹人奪目的朋友,那也還是有的。
那個人就是林瑤。
“對了,思雨,林瑤回國了,你知道嗎?”同學的話把何思雨拉回現實。
“不太清楚。”何思雨低下頭,雙手揪著毛衣的下擺,潛意識的不想和林瑤再有交集。
同學似乎沒發現何思雨不想談這個話題,依舊絮絮叨叨的說著,“上學那會兒,林瑤不是和你關係很好嗎?我還記得,林瑤是咱們級花之一,人緣好,長得漂亮,學習也好,跟誰都能說的上話,但是她最好的朋友卻是你,我們當時還挺奇怪的,覺得你和林瑤似乎也不怎麼能玩到一塊去,哎思雨你別生氣啊,我這話可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有點悶,林瑤那麼開朗一個人,你倆的氣場總怪怪的。”
何思雨苦笑,“不會。”
“高中畢業後林瑤就和她家人出國了,一走這麼多年沒回來,你們倆難道沒聯係過嗎?”|同學滿是詫異的眼神讓何思雨渾身不自在。
“那會兒隻有座機,她出國以後我家也搬家換了號碼,我倆就斷了聯係。”
同學點點頭,“怪不得……”
宴席已經下了,高中同學們嚷嚷著去ktv唱歌,何思雨沒有湊熱鬧的心思,說自己家中有事要先離開,班長直說她掃興,何思雨陪著笑說下次一定玩到最後。
何思雨出了酒店,刺骨的冷風直灌進自己的脖子裏,毛衣下擺也鑽進了不少,凍得何思雨一陣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