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承叡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筆墨,低語道:“你可先寫封信給九王爺,告訴他這裏的一切,朕會派人用飛鴿傳書送至。”
方嫿回眸看他,脫口道:“你會這樣好心?”
他別過臉低低咳嗽兩聲,隨即啞聲道:“朕若願意,你和平陽侯誰都走不了,全都殺了,也就不必如此麻煩,朕……不願再解釋更多。來人。”
“屬下在!”兩個士兵從外頭進來。
軒轅承叡擺擺手道:“帶她出去。”
士兵朝方嫿走去,方嫿自個起了身,她又看他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行至門口,忽而又聞得身後之人淺聲笑道:“方嫿,你到底沒有贏朕。”
方嫿吃驚地回頭,見他謝倚在矮桌旁輕笑著看她,眼底再不是森然笑意,徐徐地淌著一抹暖意。
她略一怔,隨即轉身出去。
恰逢蘇昀來給他換藥,她見了方嫿便道:“你先回去,我一會兒來找你。”
她推開了簾子進去,軒轅承叡衝她慘淡一笑,道:“昀兒,來扶我一把。”
蘇昀沒好氣地將東西放下,上前吃力地將他扶起來,道:“我不是和你說要躺在床上休息嗎?誰要你下來!”
他一手輕按著傷處,忍住痛道:“我不能輸了氣勢!”
蘇昀愣了下,隨即“撲哧”笑出聲來,他蹙眉睨視著她,幹脆伸手抱住她,低聲道:“你再笑,我就反悔了。”
她氣結地瞪著他,從沒想過,他竟一直在暗中跟嫿嫿較勁!
昨夜還那樣恨過他,今日再看,怎就覺得他特別傻特別天真?
————
後來方嫿還是寫了密信飛鴿傳書給燕修。
蘇昀給她和容止錦挑選了兩匹上好的馬駒,三人在營地就此別過。
軒轅承叡沒有食言,當夜就命人拔營回國。
……
腳步聲碾過青草地的聲響,未及人至,袁逸軒已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外頭已傳來士兵的聲音:“將軍,西楚大軍朝我們這邊來了!”
“什麼!”袁逸軒拉過一側的外衣披上,人已出了帳外。
士兵低頭道:“一個時辰前拔的營,頂多再有一個半時辰,大軍便可抵達。”
袁逸軒的臉色沉得厲害,怎會突然拔營?莫非他們知曉了他帶人在後方設伏嗎?
“將軍,現下如何辦?”
士兵的聲音傳來,袁逸軒思忖片刻,才開口道:“讓副將們即刻去軍帳!”
“是!”士兵點頭火速離去。
外頭走動的腳步聲瞬間多起來,陳宜寧忍不住走出帳外,隻見士兵們舉著火把來來回回地跑動,她不覺拉住了其中一人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士兵急著道:“西楚大軍可能是發現了我軍,眼下估計攻過來了,將軍命我們做好迎戰準備,陳姑娘還是回自己帳內不要出來的好。”
待陳宜寧回過神來,士兵已急急離去。
陳宜寧的心中徒然不安,倘若西楚大軍真的發現了他們,那便有足夠的兵力將袁逸軒的人殲滅!
她拉緊了衣衫欲往前走去,忽而見一小隊士兵朝她跑來,為首之人道:“陳姑娘,我等奉將軍的命令護送你離開,姑娘這邊請!”
另一個士兵將包袱塞給她,道:“姑娘快走吧!”
陳宜寧的目光下意識地往前看去,士兵過來引路,她卻一把推開他的手,道:“我要去見袁將軍!”
為首的士兵道:“陳姑娘,袁將軍說……”
“他說什麼我不管,我隻知道萬一真的與西楚開戰,我要留下照顧傷員!還有,袁將軍不是我的誰,他沒有資格決定我的去留!”陳宜寧憤憤地道。
那士兵蹙眉道:“將軍說若是姑娘執意不走,便可看一看將軍交給姑娘的東西。”
東西?
陳宜寧擰著黛眉低頭,信封的一角已從包袱內露了出來。她遲疑了下,終是將它取出來。
接著火光,她將信封翻過來,上麵赫然兩個大字——休書!
陳宜寧的眸子驟然撐大,握著信封的手也跟著顫抖起來,裏頭寫著什麼她根本已不必看。原來他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他卻始終裝作不認得她!
那現在又算什麼?
知道此處危險便想要趕走她嗎?
她千裏迢迢來這裏,難道還怕一死嗎?
她不怕的,更不怕和袁逸軒死在一起!
恨恨地將手中的休書撕成碎片,她一把推開麵前的士兵就朝前衝去。
此時的袁逸軒正部署好了一切從軍帳內出來,他一抬頭便看見跑得氣喘籲籲的陳宜寧。他的眸色一擰,站住了步子道:“你怎麼還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