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
是了,帝位交替,豈會風平浪靜。
就算有聖旨,還有許多官員作證,難保心有不甘之人會趁機發難。鋌而走險,富貴險中求,身為被指為輔佐大臣的臣子家眷,她確實是程家可能要挾持的人。
為什麼她會覺得是程家,其實很簡單,程家早就挾持她的心思。且程世萬居司馬之職數十年,必有許多追隨的下屬。
上次程家計劃失敗,現在帝位旁落,難免他們不會遷怒。
倘若程家想要泄憤,頭一個就是針對自己。
“如此,那進來坐吧。”
侯爺應該不隻派庭生一人,若是她猜得沒錯,隻怕是府中早已布置森嚴,各門處都守有侍衛。而庭生則是負責貼身保護自己的。
別人不知道,她和侯爺可是知道庭生真正的身份,故而不需要講究男女大妨。
庭生也沒有拒絕,和她一起進了花廳。
采青備了茶水,點心,還有一些幹果等。兩人坐著,慢慢話起家常。聊到匡家的兩位姑娘,還有她們的親事。話題轉來轉去,最後提到檀錦。
“師母,錦兒可有信來?”
“未曾。”
她想著,說不定那父子二人還未到南羌。也或許剛到南羌,即便是有信送過來,應該也還在路上。
不知錦兒怎麼樣了?
她目露思念,眼神黯然。
燭台上的紅燭一寸寸地燃燒著,在他們沉默下來的瞬間,似乎能聽到隱約的刀劍聲。她眸色變得冷凝,看樣子侯爺擔心的不無道理。
“你餓不餓,要不讓人擺飯?”
她問庭生,庭生臉色嚴肅起來,輕輕地搖著頭。
“師母,庭生不餓。”
她也不餓,於是兩人再次沉默。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外麵的聲音停了又起,起了又停。進攻之人像是前赴後繼,又像是逗著人玩。
正康帝的聖旨下的太突然,下旨之時,就封了宮門。
程家人便是想衝進去,也無能為力。
比程家人還要憋屈的是方家,方家眼睜睜看著皇位旁落,卻苦無心力。方家根基淺,這些年到處拉攏人,可是都是文臣居多。
武將之中,以程家為首。
若不是程世萬早年奪人軍功之事被揭發,便是他死了,程家也有許多忠心擁護之人。可惜程世萬忘恩負義,背棄匡家。
追隨他的武將,大多數原是匡家軍中之人。加上還有成家,成國公府百年世家,根深枝茂,豈會毫無準備。
如此一來,程家想逼宮,也難成事。
“師母,您身子重,去歇著吧。”
她一想,幹坐著確實不是法子。加上她懷孕後有些嗜睡。左右思量著,終是點點頭,囑咐他多加小心,若是累了,就去檀錦之前的院子歇一歇。
他一一應下,起身目送采青扶著她轉身進正屋。
門隨後關閉,他就站在院子裏,靠在一棵樹下,看著漆黑的天幕。手不由自主撫上胸口,想起師母剛說的話。
遵循自己的本心。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逐漸平靜。
他聽到有人走過來,抬頭一看,正是熟悉的人。
“師父。”
“嗯,你師母可是睡下了?”
“正是。”
一問一答,待景修玄走近後,平靜地道:“回去歇著吧。”
他一聽,長鬆一口氣。師父讓他回去歇著,必是大局已定。他行了一個禮,恭敬地離開,腳步輕快。
景修玄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欣慰。
須臾間,長腿抬起,朝正屋走去。
鬱雲慈並沒有睡著,期間有些迷迷糊糊的,卻睡不踏實,不到一會兒又清醒過來。她聽到動靜,擁被坐起。
修長的手掀著簾子,緊接著看到侯爺進內室。
“事情…可是妥當了?”
“自是妥當。”
“那就好。”她拍下胸口,慶幸地呢喃著,重新躺進錦被中。
“您餓不餓?廚房還溫著飯菜和煲湯。”
他已脫下大氅,解下腰帶,“不餓。”
說完,轉身去淨室。
一刻鍾後洗漱出來,已換上寢衣,發間還滴著水。他手中拿著一塊大布巾,坐在凳子上,修長的腿伸著,自己在絞著發。
若是從前,她少不得要去幫忙,但是現在她懶得動。
“程家那些人怎麼樣了?”
“烏合之眾,已全部清理。程妃被貶為嬪,打入冷宮,平王遷到京外皇有別苑靜心養病。欽天監已算出吉日,三日後新帝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