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穆子業在門裏抗議。而我拚命忍著,嘴上卻輕鬆著語氣:“法西斯為你倒數,9、8、7……”
數到五的時候,兩手提著褲子,脖子夾著他那本廁所讀物飛奔進屋,邊奔他還邊說:“媽,中國都解放這麼多年了,咱家咋還有人暴力統治啊!”
我不理他,關了門,蹲在坑上的我頓時覺得世界都輕鬆了。
門外傳來了南禕的聲音:“喂,怎麼樣?”
我知道她問我的是顧千山,我不可能拿應付外婆那套來對付南禕,手撐著下巴,我喃喃:“小禕,你說托福600嫁給雅思800生的是學霸,四級掛六次的和那個掛八次的結婚能生出啥?再說我沒感覺,他不來電的。”
顧千山和我一樣,對這次“相親”都不大感冒,從剛才我提出來先走,而他沒送我就可見一斑。
門外的小禕卻笑得開心:“中華啊,托福滿分120,雅思才9分,你說的狀元是在日本考的吧。”
我在門裏玩著手機,聽她繼續說:“不過啊,照你這個性子,我都要誤會你是不是因我誤終身了。”
“去你的,我才不是同性戀呢!”正說著,前一秒我才說過對我不來電的顧千山,來電了……
晚上,我倆並排趴在床上,南禕問起顧千山那通電話。
“什麼意思,當然是沒意思了!估計是他媽媽逼的,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打給我的吧。”說這話的我有點昧良心,因為剛剛電話裏的顧千山聽不出什麼不情願,他語氣算得上柔和,先和我說抱歉,因為沒能抽身送我,然後問我是否安全到家了。
顧千山吧,除了給我的感覺城府深了點、能裝了點、馬後炮了點,還算個人。
南禕拍我:“別罵人。”
“我哪罵了,我沒說他不是人啊。”
南禕瞪我,我哦了一下,那句“他媽媽逼的”啊。我哈南禕的癢,改了個話題問她和她那個男朋友的事。
南禕的男朋友叫程風,挺飄逸瀟灑的名字,卻和本人有點出入。我見過他一次,是隻四眼田雞,長相過於斯文,身材更是弱不禁風。我很難理解無論長相還是家勢都比田雞好太多的大有人在,南禕怎麼就看上他的。
“就他那身板,連我都打不過。”第一次見程風後,我這樣評價他。
“就你那身手,幾個男人打得過?”這是南禕給我的回答,倒真有幾分道理,我畢竟學了六年的空手道呢。
我歎口氣,結束回憶:“這次和家裏鬧掰了也是因為他吧。”
程風農村出生,大南禕八歲,家裏兩弟一妹,南禕爸媽說鳳凰男嫁不得,可南禕就鐵了心認準了他,和家裏僵了幾年,眼見要畢業了,估計家裏急了。
南禕伸手敲了我頭一下:“猜得不錯,可以去客串柯南了。”
她說得漫不經心,我卻替她擔心:“小禕,說實話,我真不看好你和程風。”
“他對我很好。”
“我還對你好呢!”
她又敲我:“你不說你不是同性戀嗎?說,暗戀我多久了?”
我倆都笑了,笑完,南禕的聲音開始變得憂鬱:“其實,在認識程風之前,我有過一個男朋友,他比程風帥,對我也好……”
“後來呢?”我閉著眼睛,覺得南禕的故事不會短。
“後來就分手了……”
“為什麼?”
呼……
南禕晚上吃的是韓琤的飯,還是吃睡長啊,入睡忒快了吧?
我也閉起眼。
忘了說,吃睡長是種豬飼料,在養豬界超級有名,小豬吃了真就是吃、睡、長。
第二天,韓琤的超市進貨,在家沒事的我和南禕去幫忙。周末的客人比平時多,我幫忙卸貨,南禕收銀,騰出工夫的韓琤則忙著在櫃台後麵算賬。可幹了沒一會兒,我就發現南禕朝我使眼色。
“幹嗎?”我走過去。南禕朝我晃著手機:“你不是說你初吻還在嗎?什麼時候送人了我都不知道?”
“說什麼呢?”我看眼韓琤,她還在算賬,沒看我們這裏。
“說這個。”南禕遞給我她的手機,5.4的屏幕上顯示的是我們學校校園bbs的頁麵。我記得上次我看的時候還隻是蓋到了1200多樓,這才幾天啊,就破5000了。
我撓撓頭:“我人氣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可我馬上就發現了重點,頁麵上一條獲得最多回複的留言竟是替我說話的。
“她沒口臭的。”
馬甲名:我親過。
“這是誰的敗家馬甲啊!我想把他扒了!”
周末,天氣不錯,韓琤去市場辦貨,死豬拿著她的橡皮泳圈去區遊泳館練狗刨,南禕約了她男友,一早也出了門,至於外婆,這個點兒估計不是在姓李就是姓王的大媽家摸牌九,家裏就剩我和穆子業倆人。
穆子業還算有眼力見兒,知道我心情不好,沒像往常那樣衝我磨磨唧唧,自己趴在客廳桌子上撅著屁股做作業,電視機的音量開在低檔,趙忠祥老師正用和緩溫暖的聲音講述非洲斑馬的交配問題。
雄斑馬向雌斑馬求愛時往往會遇到脾氣暴躁的雌斑馬,雄斑馬可能因此被踢上好幾腳,不過求愛中的雄斑馬很少會氣餒,因此最終交配成功的雄斑馬總有張腫臉……
“姐,我媽說這台電腦要用到我小學畢業的。”估計是忍我半天了,穆子業抬起頭看正往台式機屏幕揮拳頭的我,補充:“我開學才升二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