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美如的話讓古硯軍和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誰也沒有料到,杜月笙竟然不聲不響、神不知鬼不覺的來了這麼一手絕活。
要知道,先不說這一路上要經曆的重重封鎖,要經曆多少艱難險阻甚至是生死考驗,就是到了血色獠牙特戰旅的駐地,那也不是鬧著玩的。特戰旅是戰鬥集團,是隨時要上戰場和鬼子拚個你死我活的,可不是杜大小姐的保姆團,哪裏可能什麼時候都能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
古硯軍心中有些惱火,杜月笙這一手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完全讓他沒有一絲準備。從上海撤退回武漢附近,一路上要穿越日軍數十道封鎖線,本就危機重重。血刃小隊和狼牙小隊就算是輕裝上陣,恐怕都要加倍的小心。現在突然又多了杜美如這樣一介弱女子,恐怕難度又要成倍的增加了。
“杜小姐,不是我不願意讓您去我們的駐地。隻是,恐怕現在還不是時候。”考慮了半天,古硯軍終於決定,這件事情必須跟杜美如抓緊攤牌。路上帶著一個非戰鬥人員,最少要分出兩到三個戰士來照顧她。在現在這種兵力緊張,甚至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特殊時期,這樣的行為簡直就跟送死沒有什麼區別。古硯軍可不敢帶著兩個小隊的十幾個人冒這樣的險。
杜美如果然是蕙質蘭心,秀外慧中。古硯軍剛剛開口,她就敏銳的猜到了他想說什麼。
“古將軍,能不能聽我說幾句話?”杜美如睜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看著古硯軍,柔聲說道。
“杜小姐請講。”古硯軍禮貌的不再說話,示意杜美如繼續說下去。他倒是很想知道,這個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杜大小姐和他背後那個權勢滔天的老爹,心裏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杜美如看了古硯軍一眼,緩聲說道:“我知道,美如身為一介女流之輩,氣力上自然是不如前線拚死作戰的戰士們,一些件時尚,自然也不可能與那些大人物們相提並論。可是,即便是如此,美如也不曾忘記一句話,那就是,我也是個中國人!”
看到古硯軍沉默不語,杜美如繼續說到:“‘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趨避之?’百年前尚未開化的古人先賢,尚且明白如此淺顯的道理,想來滿腹經綸,博古通今的儒將古將軍,不會不知道這句話吧?”
古硯軍愕然一陣苦笑,看來自己還真是小瞧了這個伶牙利嘴的丫頭了啊。杜美如的幾句話,雖然說的平平實實,可以使句句在理,字字珠璣,竟然讓古硯軍一時間難以辯駁。
似乎是看出了古硯軍短暫的窘迫一般,杜美如繼續說到:“古往今來,無數英雄奇女子已經在戰場上證明了,女子可以像男兒一樣上陣殺敵,衛國保疆。木蘭從軍,穆桂英掛帥,梁紅玉擂鼓助夫抗金,這些事情都證明了,我中華兒女,無論男女,皆可成為一代豪傑。古將軍身為新時代軍人之楷模,三民主義之先鋒,自然不會有男女尊卑之分吧?”
古硯軍這才發現,自己這是被將了一軍啊。他訕訕笑了一下,小聲說到:“怎麼會呢?我怎麼會有這種落後的思想?”心中卻是暗自腹誹:“我可不信什麼三民主義,好在男女平等,婦女能頂半邊天也是後世的先進理論,我附和你幾句,倒也不算違反了原則。”
不過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說到:“杜小姐可能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並不是說女子不如男,在下並沒有這樣的落後思想。不瞞杜小姐說,這一路上,我和我的弟兄們,給日本人找了不少麻煩。說句托大的話,死在我們手底下的鬼子,少說也得接近一個大隊了。日本人現在恨我們恨的牙根子癢癢,肯定在我們撤退的路線上設置了重重重兵,想要消滅我們。可以這麼說,接下來的日子裏,每一天、每一小時甚至每一分鍾,隨時都可能爆發戰鬥。跟著我們,實在是太危險了,如果杜小姐發生什麼不測,古某實在是愧對杜先生啊。而且,這一路上條件艱苦,風餐露宿的,杜小姐怕是會多有不適。”
杜美如微微一笑,說到:“古將軍多慮了。家父這次準許小女子外出之前,就已經將此行的利弊關係講的清清楚楚了。路上索要經手的艱難險阻和種種危險,早已在小女子的考慮範圍之內,我也已經有了準備。至於說什麼對家父的交待,古將軍大可不必多慮。臨行之前,家父有一句話囑托我轉告將軍:中華萬千兒女是父母所生養,美如亦然,無與他人有何特殊之處。將軍大可放心,不必有所顧慮,一切均可按軍中規矩行事。美如既與將軍同行,自然處處均應聽從將軍安排,如兵士般令行禁止。”
古硯軍聽的一愣一愣的。真沒想到,上海灘地下世界的一代梟雄,竟然是如此低調和通曉事理的一個人。隻是這些話聽聽也就罷了,萬萬科當不得真。萬一杜美如真要在自己手底下出了什麼差池,恐怕杜月笙是不會和自己善罷甘休的。再說了,杜美如這樣一個嬌滴滴的黃花大姑娘,一路上和自己這幫子大老爺們混跡在一起,恐怕說出去也不好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