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叫我起chuang就好好叫我唄,幹嘛嚇唬我稿子沒了。
嚇死我了,你知道麼?會嚇出心髒病的!”
葉東城伸手,擦去她嘴角的殘留口水。
“時間不早了,開車要一個小時,墓園六點之後就關門了。”
麥穗一拍腦門子。
“我靠,我明明定了一點的鬧鍾,沒響麼?”
從枕頭底下掏出來手機一看,好吧,睡蒙了的某人,把手機給關機了……
悲了個催的,她這什麼腦子啊。
“給我十五分鍾,我馬上OK。”
說著,飛似的下chuang,洗臉刷牙,綁頭發……
果然按著她說的,十五分鍾,妥妥搞定!
從公寓裏出來,麥穗讓葉東城順道從前街的花店走,自己在那定了一捧竹子。
下了車,老板一看是麥穗,笑眯眯的將包裝好的竹子拿了出來。
“都是最新鮮的。”
“老板,能給我幾個袋子麼?”
麥穗狐疑的看著葉東城,不是去祭拜麼?要袋子幹嘛用?
“可以,沒問題,稍等下。”
老板大方的給了葉東城好些個袋子,還要兩人以後常常光顧。
葉東城看著坐在副駕駛上抱著竹子的麥穗,臉上微微有了表情。
像是在笑,又不像是。
……
“靜姨,別等了,東城可能是公司裏有事,所以……”
容靜言愣愣的看著墓碑,沒有任何反應。
而葉南希看了一眼葉明信,有些說不下去了。
“靜言,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好麼?
天氣這麼熱,你身子不好,我怕你中暑。”
葉明信溫柔的說著,每一句都吐露著對容靜言的關懷備至。
容靜言收回視線,輕笑了下,開口。
“走吧。”
沒人知道這個笑容的背後有多少的心酸和難過。
東城,你是不是,還不諒解我呢?
是不是還在怨恨我?
別怨我好麼,東城,不要怨媽媽……
回來的路上,容靜言的神情一直懨懨的,也不多說話。
每年從墓園回來,她都是這樣的情況,會難過好幾天。
“靜言,喝點水吧。”
容靜言看著葉明遠遞過來的礦泉水搖了搖頭,她現在什麼都喝不下,隻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葉明遠看著容靜言如此,不由得瞳仁緊縮了好幾圈。
每年都是這樣,沒有一年能夠幸免。
車廂裏,沒人在說話,靜的有些詭異,葉南希,目光看著窗外的景色。
忽然,眉峰動了下,剛剛過去的那輛車……
唇角微微揚起,心中暗暗忖著,葉東城,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
隨著葉東城走到墓園的上麵,麥穗的小腿都有些哆嗦,臨時走這麼多路,對於平時宅在家裏的她來說是個不小的考驗。
看著葉東城站在一處墓碑前停下,表情肅穆的看著那墓碑上的照片,包子開始在心裏猜測,兩人之間的關係。
葉明信……
看生卒年,應該是葉東城的長輩,是叔叔?
“土豆兒,你看,有人來過。”
瞧著那些貢品還有花束,一定是有人來過的樣子。
“把那些東西收拾起來,扔掉。”
麥穗愣了下,扔掉?
所以,剛剛在花店,他向店主要袋子,是為了這個?
隻是,這些東西都還是好的呀,為什麼要扔掉呢?
“土豆兒,可是這些東西……”
“扔掉。”
葉東城再次重複了一遍,麥穗無奈,隻能按著葉東城的指示去做。
將那些東西全都收拾在袋子裏,理石供盤上空空如也。
最後,剩下那束薔薇花。
“花,也不要麼?”
麥穗心想說,這花是無罪的啊,還開的這樣好,何必要扔掉呢?多可惜啊。
看著那束花,葉東城臉上的肌肉有些緊繃。
這樣算什麼?
他們恩恩愛愛,還要惡心別人麼?
既然已經選擇了,別人,又何必假惺惺,裝長情?
看著,真叫人惡心!
彎身將那些薔薇花粗魯的塞進口袋裏,花瓣散了不少,由於沒注意手上的根-莖,葉東城的手被劃了幾道口子,隱隱之間,看得見血跡。
麥穗看著他有些暴躁的樣子,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這樣的葉東城是麥穗從來沒有見到的過的樣子。
好像,都不是他了一樣。
自己認識的那個土豆兒,雖然臉上一直冷冰冰的,卻是個體貼的人。
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像厭棄所有事情,渾身都散發著陰暗的氣息。
他,到底是怎麼了?
“土豆兒,你,你還好麼?”
想了想,她還是伸出了手,握著他的手臂,希望能讓他心情好一些。
“沒事。”
“可是你的手,對,我包裏有麵紙。”
麥穗懊惱自己的遲鈍,連忙從包裏拿出麵巾紙,原本白-皙的手掌遍布了細小的傷,看的她有些心疼。
好在,那些傷痕都不太嚴重。
“麥穗,陪我坐一會兒。”
收回手,葉東城坐下來,靠著墓碑,好像這樣能和長埋在底下的人親近些似的。
麥穗沒在說話,隻是靜靜的陪著他。
這麼一坐,就是半響。
“麥穗,你知道這裏麵埋著的人是睡麼?”
“是你叔叔麼?”
麥穗將心裏麵的猜測老實說出來。
葉東城默了一會兒,才說道。
“那裏麵的人,是我爸爸。”
爸爸?
麥穗愣了,半天都沒消化這件事。
“土豆兒,你爸爸,不是葉伯伯麼?”
她明明記得自己小時候還見過他爸爸的呀,怎麼……
“難道你爸是急病沒的?你沒跟我說?”
好吧,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
葉東城苦笑,看著麥穗,知道她的小腦袋瓜裏想的是什麼。
“那是我大伯。”
“……”麥穗有些淩亂了。
這是什麼節奏啊?
爸爸變成了大伯?
“那,所以說,葉伯母,是你伯母?”
“她是我生物學上的母親。”
“……”再次淩亂。
這是一部可歌可泣的家族血淚史吧。
等等,讓她先捋一捋先。
爸爸去世了,大伯變成了爸爸,媽媽還是那個媽媽。
所以,結論是,爸爸去世之後,媽媽嫁給了大伯,讓大伯變成了爸爸?
“你和南希哥,是堂兄弟?”
“嗯。”
“土豆兒,我有點搞不懂了,你也知道我腦容量有限,所以……”
“你不需要搞懂什麼,你隻需要知道,我帶你來的原因是什麼就好。”
葉東城的話,讓麥穗眨巴眨巴眼。
“所以你,帶我來的原因是?”
“看風景。”
“……”囧
五點五十分,距離墓園關園還有十分鍾,兩人從裏麵出來。
一路上,麥穗都在糾結於葉東城家裏這紛亂的關係。
如果他不說真的看不出來他家裏的情況這麼複雜。
唉,想想自己雖然隻有老麥一個親人,可是至少不用麵對這麼糾結的家庭關係啊。
好吧,她生來就怕這些繞來繞去的問題,會把她逼瘋的。
“晚上咱們去找老麥一起吃飯吧,我有好一陣子沒回家了。”
麥穗的提議讓葉東城嘴角微微牽動。
他也正想要把車開到麥家,這種心有靈犀的感覺,讓人喜歡。
“好。”
車子在公路上有條不紊的遊弋著,一個小時之後,成功在麥家門口著陸。
“老麥,我回來啦。”
麥穗燕子似的飛進去,正巧,老麥身上的圍裙還沒解下來。
“還知道回來看我?”
一個多星期沒動靜兒,老麥心裏有些發酸,到底是嫁出去的閨女兒潑出去的水了。
“老麥,我錯啦,我錯啦。”
這一撒嬌,就要了老麥的命了,這麼多年捧在手心兒裏的寶貝兒,怎能真心實意額責怪?
“做什麼好吃的了?我問問,荷蘭豆燒蹄筋兒!”
鼻子靈的跟狗巴子一樣,老麥搖頭,他家這女娃兒也就對吃的這麼上心了。
“洗手去,我再炒兩個菜。”
“好嘞,老麥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