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衣的事情被擱置了。
就在蘇老太太派人第二天再度去賀府時,這家人的宅邸已經人去樓空。蘇府的大管家蘇恒問了周圍的鄰居,旁人隻道這賀家人是走親戚去了。
蘇老太太和老太爺商量著,要到警署報案,卻被蘇懷生夫婦攔了下來。
“父親、母親原是好意,是為了錦衣丫頭好,可她畢竟已經嫁為人婦,算是人家賀家的人了。如今咱們不明真相就鬧到警署,趕明兒個,怕是整個京城都盡人皆知了,這若是人家婆家沒有歹意,那錦衣以後在賀家要如何立足呢?”
蘇二夫人順著丈夫的話,應和:“是啊,老太太老太爺,咱們家錦息這就要參加軍部遴選了,這關鍵時候,若是鬧得滿城風雨的,這影響方麵實在是……錦衣的堂小叔子的大舅兄就在教育部,聽說很可能是這次遴選的評委……”
老太太冷笑:“好啊,這才是你們兩口子的心裏話吧,當真打量我不清楚你們這兩個黑了心的呢!你們自家的閨女都不定糟了什麼罪呢,性命攸關的關口兒,你們竟還隻想著兒子的前程?且不說這能否影響到六小子,便是有影響,為了他姐姐,他要是個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老太太說完話,就指著個丫鬟命令:“去,給錦息的學校去電話,就說他祖母找他!……我且親自問問他,他到底同不同意報案找他姐姐!”
蘇二爺一聽,忙道:“且慢!”他轉過頭來,對老太太講,“母親,您就別難為孩子了!”說著話,又將哀求的目光投向老太爺:“母親、父親,錦息初六就回學校了。他一心備選,於家裏的事情並不知情!”
蘇二夫人更是抹著眼淚:“老太太的心情我們夫妻倆都理解,可是,錦息是我們一房的希望啊!”
老太太氣樂了:“不知情?初二那天,他四姑姑就在外廳裏說的話!你說他不知情?”她話音一轉,指著二人罵,“你們的心思想瞞誰呢?好像我要尋錦衣丫頭,就斷了你們兩口子的前程了!你們如此說話,豈不誅心?……老婆子我還是那句話,要是六小子連親姐姐都能不顧。他那前程要不要,也沒甚意思,誰知道將來為了仕途他能犧牲哪個親人呢!”
“母親!”蘇二爺跪行了幾步。湊到老太爺和老太太的中間,哭訴,“父親,您勸一勸母親吧,我和拉雲並非放棄錦衣。隻是想著在底下行事多少便宜些,咱們在私底下打探,總能找到人,不一定要鬧到警署啊!經過官家那一層,將來若是被證明是一場烏龍,那麼咱們和賀府如何再做親家?父親!賀家人家族裏好幾個兒子也是很有前途的啊!咱們不能冒著和這種家族反目的風險啊!”
老太太冷哼一聲。蘇二爺偷著向上看了一眼,正見到老太爺輕輕拍了拍老太太按在桌麵兒上的手,將老太太即將訓斥出口的話擋了回去。
他心裏一動。忙又繼續說:“父親,您想想,錦衣這孩子嫁到賀家將近六年時光,始終無子嗣,可人家賀家從來沒有半分抱怨……父親。您想想,這樣的人家已是忠厚之極。人家能對咱家姑娘做什麼?說不得就是誤會一場……您也知道,四妹妹的性子……”
老太爺聽得有些心動,他瞧了瞧老太太:“夫人,你看……”
這時,蘇二夫人眼珠兒轉了轉,趕緊插話:“老太太、老太爺,自打錦衣這事兒出來,別說是您們二位了,便是佟老姨太太這親祖母也是日日流淚,二爺是二丫頭的親爹,她雖不是我親生的,卻是我親自拉拔著長起來的,她親娘是我的陪嫁丫頭……我們這做父母的,又何嚐不焦心呢?隻是事有輕重緩急啊,說句不當的話,咱們不能為了打隻老鼠,就舍了花瓶吧?”
老太太半眯著眼聽她說完,又看了看在一旁低頭不語的蘇懷生,頓了頓,才開口:“老二,這也是你的意思?”
蘇懷生抬起頭,一臉掙紮:“母親……您也該靜享天倫之樂了,這等煩心事,還是交給、交給我們倆這為人父母的去解決吧!”
“好、好、好。”老太太搖搖頭,連著說了三個好字,“靜享天倫之樂?……有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我也樂不起來!”說到話尾,聲音已然嚴厲,隻是老太太到底克製,沒將手邊兒的茶盅扔出去。
“夫人!”老太爺剛開口,老太太就站起身,盯著老太爺,一字一句道:“老爺想必也被老二說動心了吧?……也是,你們一個是嫡親的祖父,一個是親生的爹爹,那邊兒有個嫡親的祖母,這邊兒還有個養大二丫頭的嫡母,這事兒,你們一個個都有說話的餘地,哪裏還聽得我這個無甚關係的老婆子之言?”
老太太擺擺手,不讓老太爺插話:“老爺什麼話也別說了……”她指著已經自己起身的蘇二爺夫婦,說道,“他們二人的話,你也聽到了,我自問對的起自己的良心了,如今老爺若是一意孤行的按著他們的說法做,我也無話可說……他們不當我是正經的祖母,我卻得憑著良心再多幾句嘴,老爺你可得想清楚,那賀府若是心裏沒有鬼,為何一個招呼不打,連夜離京?……話,我說到這裏,你們怎麼做,我也不問了。但是醜話,我必要講到前頭,將來若是真有個萬一,老爺可別怪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