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洛子倫,向遠處一看,卻是那群劫匪。原來,那匪首眼見我們兩撥人相見互談甚歡,早已忘了他們。於是悄悄地打了手勢,集體上馬,逃奔而去。逃跑時,那匪首並不甘心,從馬後抽了一支羽箭,彎弓射向最前麵的萱兒。羽箭破空而來,萱兒因為看著洛紫煙和哥哥重逢,心中正自慨歎自己自從自家小姐去世以後,再也沒了一個親人,心中悲不自禁,不覺有異。恰好瑩兒攙扶著方晴雪轉身,看到那蓄滿勁道的羽箭,直射向萱兒,來不及多想,猛然撲了過去將萱兒推開,自己卻被羽箭射中。那羽箭力道甚大,又加上距離很近,迅速的穿透了瑩兒的胸膛,落在她身後已被燒為灰燼的草地上。
眼見那群賊匪即將逃竄,我和洛子倫翻身上馬,留一句“沐玉、紫煙,保護好其他人!”,便急追而去。
“小姐——”瑩兒痛的雙眼緊閉,“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你不會死,你不會死。”方晴雪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一箭穿胸,傷及肺腑,如何不死?可是,她不想瑩兒死去。這麼些年,瑩兒一直跟隨著她,知她冷,知她熱,知她思誰、念誰,知她得一切一切。這麼些年,兩個人悄悄的說了多少私密,說了多少體己貼心的話,如若她一去,自己的心事又有誰來拆解?又有誰來聽她訴說心中最深處的秘密?
“小姐,不,姐姐!”瑩兒說道,“小姐,你知道我一直都想叫你姐姐?在方家這些年你如姐姐一般照顧我,疼愛我。老爺也拿我當親生女兒一般對待,我是都知道的,我雖名為丫鬟,實則就是姐姐的妹妹。我很高興……”
她痛的斷了幾次,咳了幾次。嘴角咳出的血,流到衣襟上和衣襟上冒出的血合在一起滴到有些發燙的地上,瞬間變暗、變淡,又和泥土混在一塊兒,消失不見。一滴,兩滴……一片,兩片……地上終於也紅得和衣襟一樣了。
隻瑩兒的臉白得如一張乳羊的皮。卻綻開了釋然的笑容。
“瑩兒,我不該不聽爹爹的話,帶著你跑出來的。不該帶你跑出來的……”方晴雪此時悲痛的已不知該說些什麼?剛剛脫離死亡,又陷入死亡。
瑩兒伸手捋了捋方晴雪額前滑下的、蘸著淚水得青絲,說道:“小姐,你別哭了,瑩兒看著難受。我這一走,不知道丹青、丹碧和丹紫、丹素這四個妹妹可能照顧得好你?要是他們在這兒就好了,我還能給她們說說該怎麼照顧你。”
方晴雪捂著她的傷口,哭著說道:“別說了,別說了,瑩兒,你別說話了。”
瑩兒搖搖頭,繼續咳著說道:“她們不知道你蓋哪一床被子,枕哪一隻枕頭睡的香,她們不知道你喜歡哪一首曲子,喜歡哪一幅畫,不知道……小姐,誰能照顧好你呢?我不放心,可我必須要走了……”
“瑩兒姐姐,你放心,從今往後,方小姐,我照顧!”池玉萱一手擦著淚,一手握著瑩兒道。
瑩兒聽到萱兒這麼說,心中感激說道:“萱兒妹妹,謝謝你!”
萱兒說道:“何必說謝呢,瑩兒姐姐是為我擋的這一箭,才……我,我理當代你完成心願。”
瑩兒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像一朵白色的百合,有些心痛的溫馨。“姐姐,有人替我照顧你了。萱兒妹妹肯定能照顧好你,我放心了!”
方晴雪哽咽著,點了點頭。其實,她並不想萱兒真的來照顧她,隻是瑩兒命在旦夕,如若自己不答應,瑩兒定會心有牽掛,去的也不安心。然後瑩兒去了,安心的去了。她受的傷太重了,撐了這麼久已是奇跡。如今,心中的牽掛放下了,一口保命得氣登時鬆了。
萱兒忽然大哭了起來,她覺得瑩兒多像自家小姐,正是芳華初綻的年紀,卻花落異鄉,碾血成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