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廷,你好得很,你會後悔,你會後悔的……
出得停芳殿,走了一段,李兆廷看了眼背後默默跟來的小周等人,低頭對素珍道:“隨朕回寢殿,也是該用膳的時間了。”
沒有了旁人,二人才能好好相處。
“你怎麼知道我跟妙小姐說過什麼。”素珍見他停下腳步,也停下問道。
見她還耿耿於懷這對他來說再也不重要的過程,李兆廷不由得苦笑,“這些不重要,你隻消知道,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
素珍笑了笑。
那是一種意興闌珊,安安靜靜的笑。似乎他說了,她便聽,但除此,似乎再無其他了。
李兆廷隻覺舌心一片發苦,他隨即給急步跟來的梁鬆一個眼色。
梁鬆會意,打發小周等退下。小四還愣著,也被他帶離,隻讓侍衛遠遠跟著保護。
不遠處就是個湖泊,湖色水光,亭台入眼,倒是一番醉人景致。李兆廷見人退淨,再忍不住雙手扣住她肩,便往她唇上吻去。
素珍沒有掙開,但微微偏過頭。
李兆廷失望,但這次並無勉強,隻道:“走吧,你也餓了。”
他說著偏頭想了想,討好她道:“我這就命人安排出行事宜,待我壽誕一過,我們立刻動身外出遊玩幾天。”
“兆廷。”
她開了口。
並無敬語,李兆廷鼻頭竟是一酸,說不清一種什麼激蕩的情緒,直上胸臆。
“嗯。”他抑著心中洶湧,轉身深深看著她。
“能不能別等壽辰過後?”她說。
李兆廷本想告訴她,如此時間不免過於倉促,這皇帝外出,安排人手可是需時,出口卻道:“好。就是生辰之前我們必須趕回,宮中祭祀不能錯過,若是推後,我可陪你多玩幾天。”
“我不需要留太久,我知道分寸。”
她唇邊終浮出絲弧度,李兆廷看著,立刻頷首,“我一會就讓他們安排下去。”
但她眸中卻仍有豫色,他察言觀色,又道:“是不是還有什麼想跟我談?你隻管說,我定為你辦去。”
“我是還想求你兩件事。”她看著湖麵,緩緩說道。
“你說。”他毫不遲疑。
“我不知道那吉兒怎麼罪了你,但見方才她被你的人押著,你應不會有什麼憐香惜玉之心了罷?若是,我想把她要過來。這姑娘不是什麼好人,她往日不把我當人看待,我如今既暫翻了身,先要把她給廢了,省得日後落難,她又來害我。哪怕你覺得我歹毒。”她輕聲開口。
若這吉兒能令她高興,有十個他定送她十個,暫時翻身,這讓他心下又是一片發澀,但隨即點頭答允,“怎會歹毒,這奴才活該,本來我就不打算放過她。既然如此,索性交與你,你愛怎麼處置,自行決定,不必再報我。”
“還有一件,是什麼。”
他又問,希望盡快結束,現如今他隻想把她帶回自己殿中去,這時,她聲音在風中傳來,“能不能今日就讓我把連玉的骸骨安葬了?”
他是答應了讓她把那個男人的骸骨領回,但她如此心念,李兆廷渾身還是繃得發疼發怒,他想碰她,要她!就這樣把她挾回殿中,讓她今日就成為他的女人,真真正了這淑妃的名分,讓她為他生兒育女,將連玉從她心上連皮帶肉的剝離。但他什麼都沒說,隻深吸口氣,仍道了聲“好”。
一路上,素珍被對方五指緊扣著,他的手就好似老樹盤根般縱橫交錯牢牢吸附在她手上。
她沒有表麵的平靜。她其實不想在這個節骨眼開口說連玉。但她怕生變數,出宮前,她一定要把連玉的骸骨帶走,她不能讓她心愛的人永眠在這冰冷之地,她要永遠和他在一起。
她本忖李兆廷即便答應,多少會動怒,但他竟沒有,甚至答應用過膳後便立刻帶她過去。這讓她覺得,眼前的他和從前是真不一樣了,雖然,對她來說,已早無意義。
二人在長廊默不作聲走著,小四眼尖,突道:“咦,那不是權非同嗎?他怎麼進宮了,皇上,他是來求見您嗎?”
素珍一怔,朝他所示方向看去,果見不遠處走來三人,前麵正是權非同和晁晃,後頭一個卻比他們矮瘦,且古怪地戴著氈帽,縫隙之間,看不清楚麵貌。
“權相。”李兆廷突然開口,把人喚住。
“倒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臣進宮,正好有事求見皇上。”
廊外另一條道上,權非同聽到動靜,微微笑著開口。但當目光隨轉過來,落到對方和他身邊人緊扣著的手上時,他唇邊笑意慢慢停住。
李兆廷看似隨意的鬆手,卻改把素珍攬進懷裏,笑道:“正好淑妃也在,權相也過來見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