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我設法再來一趟,盡量給你多帶點吃食。”她說。
素珍依舊拒絕,“不,妙小姐,我不想欠你人情,因為我這輩子大約沒辦法報答你了,如此當作兩訖便好。若你因此惹怒未來新君,我會於心不安。”
“回去吧,謝謝你為我爭取了些時間。”她也是異常幹脆,竟索性趕起客來。
妙音怔愕,末了一笑,也不多話,起身離去。
當晚,她邀李兆廷晚膳,卻遇李兆廷出宮處理軍務,深夜方回,她知他登基前百事待籌,便按捺下來,等第二天午膳,欲借此一探他口風,對馮素珍的事是否已有一絲軟化的跡象,還是鐵心依舊,若是前者,她也許可以出口求個情。
晚膳時分,她仍遣侍女到偏殿,假意替她包紮,又給素珍送了飯菜。
然而翌日午膳時分,李兆廷卻與魏司二人魏家二子還有無量等人一起用膳,繼續商量未來京畿布防的事,她決定,親自給素珍送上最後一頓吃食。多去幾次,隻怕將如對方所說,會引人生疑。
她走在前頭,背後跟著手跨藥箱的貼身婢女,主仆二人匆匆往偏殿趕去。
“死丫頭,還不給我站住!”
從禦花園穿行而過的時候,隻聽得一聲嬌叱,兩道身影從側方奔跑而來,她未及反應,便聽得背後婢子一聲低叫,她不由得一驚,隻見箱子已被撞翻,裏麵飯菜灑了一地。
“妙小姐,真是對不住,和丫頭嬉戲,沒撞著你們罷?梅兒,還不快幫小姐把東西撿拾起來!”一道鵝黃身影在她麵前站定,聲音中都是歉意。
她抬眸一看,阿蘿?她略一收掇心神,朝對方一笑,道:“無礙——”
“妙小姐,你這藥箱怎恁地奇怪,裏麵盛著……飯菜?!”話口方落,那梅兒已大聲叫起來,滿臉古怪地瞪住地麵。
她的侍兒喚十五,也是個厲害角色,正要發作,她狠狠瞥她一眼,後者咬唇住嘴之際,阿蘿也是微微蹙眉開口,“小姐該不會是想給那馮素珍送飯吧?兆廷曾說,不許她喝水吃飯,就衝著這話,我聽說連禦膳房那邊都不敢給她提供膳食。”
妙音心中微微一沉,麵上卻笑道:“謝阿蘿姑娘提點。隻是這玩意卻是我們方才在此發現的,聽說兆廷請了一批京中有名的大夫進宮充當禦醫,我們還以為是哪位大夫不小心遺下的,正想把它送回太醫院,如此看來是不必了。”
她說著伸腳往那箱上一踏,隨即用力把它踢了出去。
阿蘿看著那被狠狠踢開的箱子,也不動怒,隻是笑道:“阿蘿還以為是小姐心善,要管那閑事,原來卻是如此。不過無論怎麼都好,我們終是驚擾了小姐,作為賠禮道歉,阿蘿想請小姐到我殿中一起用個膳,不知小姐賞不賞臉?”
妙音頷首便笑,“有何不好?”
一行回轉,梅兒走在背後,暗暗回望,花叢之中,走出一名中年女子。梅兒朝這位蕭司膳輕輕一點頭。
小姐早已叫蕭司膳暗中留意偏殿的情況,這位司膳大人對宮人自是熟悉不過,略一套話,便從守值的宮女嘴裏套出,妙音曾去過探看,據說是應馮素珍所的,望妙小姐看在往日裴奉機的事上代向李兆廷求個情,妙音卻不肯,二人隨即發生了爭執,妙音小傷了馮素珍,隨後送藥過後,以示不欠。
但她晚上遣婢女再次送藥,卻引起了小姐的注意,小姐說,才半天時間,這藥未免換的有些頻繁了……
這天,素珍並未等來妙音的膳食,但她本不作她多次送食的打算,怕連累對方,妙音應允的時間未至,她也沒有責怪,反心下一鬆。此時雖已入夏,但還不是太熱,她留的又是餅子,不會立刻變壞,雖不能溫飽,但能撐上兩天。
“李提刑,你可還好?”
她苦思脫身之法,夜幕降臨的時候,那小公公卻在門外敲門,忐忑問道。
她知他擔心,立刻開門回道:“我還好。”
這時,對方卻突然攙扶住她,“李提刑身子無力,奴才送你進屋罷。”
她略一怔忡,隨即心中一動,果然,對方極快地往她手中塞進一個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