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霍長安挽韁冷笑,“就憑你對無煙的‘好’,我早就該要了你的命,丈人。”
“無煙,今日我若要取狗賊性命,你可會反對?”他轉頭,遙望連琴馬上的女子。
對方搖頭,“他,不是我父親。”
魏成輝也沒怎麼把無煙當女兒過,聞言不怒反笑,他知眼前這人行軍打仗手段厲害,並無敗跡,少了這個敵手是好,但他也並不多畏懼,他手下是經過嚴酷訓練的精兵,哪怕攻陷皇城時折損了上萬人馬,他們所擁也是多於連玉四萬的兵力。
就憑借他帶來的千餘人能將他怎麼樣!
連玉和權非同相爭,力量削弱,這一仗,不求能把連玉殺敗,但將他殺個落荒而逃卻不是不可,李兆廷那邊是有把握的,當時隻消那邊軍隊回京,連玉必死無疑。
“殺,誰拿下霍長安,老夫重重有賞!”他拔刀向天,厲聲下令。
“很好,兄弟們,衝吧,你們曾助紂為虐,皇上既往不咎,如今正是報效國家的時候,你們身患瘟毒,難以痊愈,既抱必死之心,就把這些災難都帶給你們的敵人吧。你們的呼吸,你們的血液都將為他們帶來死亡的恐懼。”霍長安仿佛沒聽到他說什麼,隻是淡淡笑著,大聲說著。
魏軍衝鋒之勢似乎突然之間被什麼定住……
兩個時辰後,慕容軍回到出發的地方,再次安營紮寨。
上京已然失陷,他們無家可歸。第二仗,他們又相繼死了好些弟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後來,魏軍沒能在他們身上撈到什麼好處,最後反被他們殺了三四千人馬。
上得戰場,有些士兵是抱著死心的,但更多士兵希望活下去。
瘟疫這兩個字太可怕——他們沒有想到,由他們自己親手製造的瘟疫最後會禍害到他們身上。
當然,那是假的,隻是他們以為罷了。
霍長安還沒有狠到要把那些正在病困中的降兵強征去送死。
“是,我們沿途聽說戰事,一路尋到你們原先駐紮之地,來到才知,這大軍又開往上京保衛戰中去了,我派戟兒張和長纓槍前去刺探軍情,知道上京戰況不利,就想了此法,這千餘兵丁是留下在此照顧病兵的士兵,身體好端端的,魏成輝作賊心虛,真是活該。”
篝火下,他笑說著,臉上被無量上人劃了一道口子,血痂難看,也毫不在乎。眾人大笑,連玉問道:“你此前留信求救是怎麼回事,你們路上可是遭到圍捕,後來如何化險為夷?”
他這一問,連琴叫,“咦,六哥,這不是你和霍侯定下誘敵之計嗎?讓敵人以為得逞,實是霍侯故意失蹤……”
眾人也是訝然。連玉微微一笑,“你以為朕是神仙,哪來如此多的誘敵之計,這打仗就好比下棋,你隻能猜對方如何下子,卻無論如何不能預測每一步。長安的事,朕原先確不知情。”
“表哥,你們當時到底遇到什麼事了,最後是如何脫身的?這魏妃……不無煙的毒解了罷?”連欣好奇,再次問出眾人疑問。
連捷本一直低著頭,拿樹枝撥弄著火堆,聞言幾乎立刻抬眼。
霍長安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朝無煙努努嘴,無煙往他手上猛打一下,眾人礙著連捷,不敢笑,隻聽得霍長安淡淡笑道:“此事說來話長,等戰事稍緩我再告訴你們吧,路上奇緣,無煙得高人所救,已經沒事了。”
“如今戰情仍然險峻,下次要對付魏賊便沒那麼容易了。柳將軍此時肯定也和邊關魏軍苦戰,我們無法指望,必須從長計議。”
眾人都點頭稱是,臉上的笑意在火光中隱去,這重逢的喜悅不過一時,連玉目光極利,卻看出絲不妥來……無焰煙一直沉默,她與霍長安交握著的手也一直在微微的顫動。
他們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無煙為何是如此情狀,難道她身上之毒尚未解除?但按日子推算,若毒性未除,她此時已是病入膏肓,絕不是今日唇紅齒白的模樣。
他正打算私下找霍長安一談,此時,一個士兵過來,把一封信恭恭敬敬交到玄武手上,又低聲在玄武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玄武一驚,連忙把信交到連玉手上。眾人的目光立刻轉到連玉身上。
這是誰的來信?為何玄武會如此驚訝?
連玉開信一看,半晌,他捏緊信箋,站起身來。
眉上卻是青筋躍動,指節更是攥得泛白。
眾人皆驚,這到底是誰的來信?
——馮素珍身受重傷,誤入臣府,其乃皇上心愛之人,臣自當好生照料,不知皇上何時來迎?若皇上不至,她傷勢頗重,又掛念皇上,怕是熬不上三天。
臣魏成輝叩稟。
這是連玉看到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