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捷二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震色,誰都沒想到,孝安竟願為連玉而舍命,他母子之間感情無疑是深,但當年孝安把連玉認作子嗣,初衷還是為了鞏固自己和慕容家的權力。
孝安似看出二人的心思,長歎一聲,“他為哀家做得夠多了,哀家是真把他當自己親兒看待,甚至,比欣兒還親,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慕容家也確實欠了他的,哀家兄長殺了他母親,哪怕我也饒不了馮素珍,但那是兩碼事……”
她說到這裏,搖搖頭道:“你們出去吧,哀家言盡於此,屆時定必信守承諾。”
“我們有說答應嗎?莫以為你有多大義凜然!”連捷冷冷一句,便大步出帳,連琴一怔,隨即跟了出去。
帳外,連捷深深閉上眼睛,連琴在他背後,低聲道:“其實不消她說,我再怎麼恨,也沒辦法對六哥下得了手。七哥,六哥他確是欠你的,但不是因為他殺了父皇,而是他取走了原本似乎屬於你的皇位,七哥……你會不會想殺了六哥?”
“我不知道。小時候我們去打獵,我少年心性,追著獵物跑遠落單,幾乎被虎豹咬死,是他舍命救了我,他素有治國之才,我能力遠不如他,這皇位我也不看重,隻是,這種被蒙在鼓裏的心情……而父皇再錯,他也不該對父皇不敬……”他煩躁地揮揮手,“不說了,如今但願李懷素沒出大事吧。”
連玉秘密回宮,此時正在素珍失蹤的地方。
三侍和明炎初站在他背後,連玉半蹲在林地上,深深看著前麵血跡淋漓的地方。
明炎初低聲道:“皇上,昨晚姬扶風把李提刑擄走,朱雀負傷追趕而去,後來白虎趕到救下我,我們沿著朱雀留下的血跡一路追來,追到這裏,便斷了線索。”
姬扶風是瘦高侍的名字。
林中躺著兩具禁軍侍衛的屍首,另外,林中兩處各有一大攤血跡,這兩大攤血約莫隔開兩三丈遠,一處紅黑,顏色深些,一處略淺,顏色鮮豔,中間是斷斷續續的血痕,再往前一點,血跡突然不見了,卻又多了半圈粉麵兒,但不久連這道痕跡也消失了,在消失不遠的地方,歪歪斜斜寫著幾個字,勿尋,已死,珍。
最後一個珍字,末尾一畫,甚至還沒寫完。
連玉輕輕撫過這些血字,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抖。
“主上,這李提刑是什麼意思?可是字中暗藏著什麼線索,你看,她能寫這些字,必定還平安無恙,死了的人怎還能留書……”眾人驚心,眼見個個欲言又止,白虎不怕死的先問出聲。
良久,不見絲毫聲響,就在眾人以為連玉不願說話的時候,卻見他緩緩站了起來。
“她不是留下什麼線索,這些字的意思很簡單,兩軍交戰,讓朕勿尋她,她會設法逃,若逃不了,她會自盡,絕不成為我的負擔。”
連玉聲音極低。
這次,到眾人葛然沉默,半晌,玄武笑道:“主上,瞧你說的,這人不是被權非同那賊相擄走嗎,依屬下看,他再恨李提刑,畢竟是拜過天地的,總不至於殺了她。這把她捉走,最多就是威脅你投降。哈哈。”
他說罷,其餘三人狠狠盯過來。
這威脅連玉投降,可不比素珍遇難好多少,明炎初似想到什麼,失聲道:“怪不得,李提刑會如此留書,她必定也猜到權賊的用心——”
“不,”連玉卻打斷了他,“她隻怕不是為權非同所擄。朱雀追到此處,若是繼續糾纏,姬扶風氣怒之下,有兩個選擇,一是殺人,二,哪怕懷素阻止,他留朱雀一命,但他豈能把她帶走,成為自己累贅,他必定會把她扔在此處。如今朱雀消失了,恰恰說明還有第三批人在。另外,你們看這兩攤血跡,一呈黑色,這是中毒跡象,這血是朱雀的,另一抹卻是顏色鮮紅。黑色在前,紅色於後,若這血跡都是朱雀所留,那麼原來中毒的她,走著走著毒性便自己解了?”
“玄武倒是說對了,權非同不至於會殺懷素,以朕對權非同的了解,這人還不屑做出以女人來威迫對手投降的事來。這一點,懷素想必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