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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鋒部隊百名官兵大聲附和,十數騎策馬奔出,傳達將令。

大軍氣勢磅礴,慕容軍埋伏之處,果設下弓箭蒺藜等陷阱,但一如權晁所言,這途中伏兵已接到後方通知,將領指揮半數士兵回程救火,戰力不足,權晁裝備又充沛,戰術目標皆明確,這一路殺將過去,隻折了一二千人,慕容軍也是傷亡不大,但不消多時,便教他們突破防線,衝殺到了大本營。

半山上放眼所見,火勢雖有所減,但帳字內外無數焦屍橫陳,殘肢斷臂,煙灰熏黑,更遠的地方,成千上萬的士兵如潮水般往山穀深處逃去,可見這片火海已無力回天。

眾人大快,仇靖讚道:“好外甥,這一仗,你當記一大功!”

“我的功勞?噢,我隻是提出火攻,但具體如何操作,如何聲東擊西,完成此舉,還是李侍郎的計謀。”連捷輕輕說著,臉上笑意也慢慢凝住,“死了那麼多的的人……”

“七爺,你不該有憐憫之心,這些都是你的敵人。”權非同淡淡說著,晁晃大刀一揮,已領著大軍衝殺下山,繞過中間火勢較大的地方,往兩側馳將過去。

眼見連捷不動,權非同也不勉強他,與李兆廷、仇靖等先後策馬而下……

“殺!”

“殺!”

“殺!”

就在無數棗紅鐵甲軍衝下山坳,到得穀中營地向著往山林深處避難的慕容軍獵殺而去之際,隨著幾聲號令,除去來路,三麵山上突然亦出現了無數身著湖藍青鎧的士兵,手持火箭,向他們疾射過來,隨之,如雨滴般密集的大石滾滾而下,呼嘯聲、衝殺聲,突然便變成了怒吼聲、慘叫聲!

“換陣勢。”晁晃大喊,他臉上都是兵士濺來的鮮血,十分可怖。

兵士聽令,迅速改變陣法,以魚鱗陣勢盾牌加蓋,將幾名主帥護在中央,同時迅速移動往來路撤退,但這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頹勢,不斷有人倒下,大批大批的,觸目驚心。

透過縫隙,李兆廷盯住不遠處營帳殘屍,突然道:“是假人,夜重更深,我們竟被騙過!”

權非同此時怒極反笑,冷眼搜索著幾麵山頭,果見,側麵山上,一身明黃迎風佇立;在慕容軍逃跑的方向,慕容定前方,慕容家軍旗亦隨風搖曳。那些竄逃的士兵,則已全數轉向,手持刀劍,雙目含威,時刻準備進攻!

而幾人的視線最終卻落到另一側山上,兩名年輕男子,策馬並立,那是連捷連琴兄弟——在他們下山殺敵的時候,連捷悄悄離開了。

人以十數萬計的山穀突然變得悄無聲息,權非同大笑出聲,“好,皇上,你手段真是厲害。竟連我也被你騙過了。”

“假的,兄弟反目是假的,火燒兵營也是假的!你做得如此逼真,連太後和百官都騙過了罷!”

山上,玉冠男子身形削瘦,眸中充滿血絲,但目光依舊銳利難言,他淡淡回道:“對方是你,不做得逼真,如何能瞞過你安放在我軍中的探子,朕又不知道這眼線底細,到底什麼人,自然得處處得防。正如你所說,連太後與百官都不知道我的實際布防,你權非同被騙過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

權非同身上晃動微微一劇,李兆廷立刻按住他,低道:“師兄稍安勿躁,我們能否突圍全憑你指揮,若此時為他所激,難免自亂陣腳,萬萬要穩住。”

“你且寬心,我不是連玉輕易就能打敗。”權非同輕聲回道,他隨即改看向連捷兄弟,“你二人是傻子嗎?連捷,他搶了你的帝位,連琴,他殺了你的父親,你們竟然還與他聯手來對付我?你以為那密詔是假的,蠢材,那卻是真的!”

“我一旦出事,你們也隻有死路一條。”

山上,連捷策馬上前,盯著他提唇而笑,末了,一字一字道:“權非同,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的這位六哥都做了些什麼。”

“早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了?”這次顫然出聲的卻是仇靖,權非同尚未答話,他已按捺不住,怒吼起來,“知道你還幫他,你是瘋了嗎?你這孬種,懦夫,扶不上牆的阿鬥!”

連捷目中也血色滿布,與對麵山頭上的大周天子一般,他看著自己舅父,緩緩道:“舅舅,我沒有瘋,我確實早就知道了這事,早在岷山,我撞破權非同和李懷素在酒肆……談話,權非同第一次對我說起對我暗示此事的時候,我便和六哥談過了。那晚,我二人促膝長談一夜,我假意試探,他沒有隱瞞,也沒有殺我。權非同機關算盡,但他少算了一點,他不認為我會傻到跟六哥坦白,也不認為六哥一旦知道,會放過我,但我二人是真把對方當作手足兄弟,是以我們在生死關頭,敢跟對方坦白。我心中恨極六哥,但我更清楚知道,這連家的江山,我能力有限,接不穩,至少,在誅滅權非同之前,我不能接。你們並非真心扶持我,你們更希望鞏固的是你們自己的權力,為了這份權力,你們可以濫殺無辜,六哥殺了父皇,是天地不容,但他對得起這大周百姓,對得起這天子之位。我們約定,二十年後,大周大治,哪怕他還正值壯年,我和連琴也將親手取他性命,還了父皇這身骨血之恩,但在這之前,我們兄弟二人必定站在他背後,共同守祖宗百年基業,保大周子民安居樂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