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孝安點了點頭,一雙鳳目銳利地在幾人臉上逡巡而過,“密詔你們至此,是想讓你們到金鑾殿上給一個朝廷命官入殮。”
此言一出,饒是幾名女官見多識廣都愣住了,莫說朝廷命官入殮根本不會在宮中打點,這卻還是在堂堂金鑾殿,這是得多大的官啊?
何況,這宮中打點喪事有專門官宦去做,怎麼會是她們?
“這人的名諱相信你們也聽過的,給她淨身的時候莫要太吃驚,好好拾掇幹淨。還有,倘若發現,她未曾死透,捂了呼息,仍按死了處置,殮罷入棺!”
“她的死訊目前還被封鎖,關於她的生平,朝廷會給出訃告,到時你們便知,在此之前,你們即便看到什麼也莫要胡亂嚼舌根子,這要傳到宮外,哀家不喜歡嘴碎的人,懂嗎?”
說到此出,孝安突將茶碗一撤,那瓷瓦破碎的聲響登時將幾人驚住。
“是!奴婢等明白,定盡心盡力,守口如瓶!”
女官們伏地齊回。
出得宮門,趕往金鑾殿上,人人臉上都透著古怪深疑之色。
終於,那梁姓司製先停下來開了口,“諸位,這太後讓我等殮葬,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重點在於,防止人還沒死。”
其他二人亦是人精,豈會不明,那楊姓司設低聲問道:“你們說這死的到底是朝上哪位大人?按說以太後之尊,即便要弄死一個普通的朝廷命官也是易如反掌,為何還要借我們……”
梁司製突然一扯司膳,“蕭司膳,這蕭越蕭大人是你堂兄,你可曾聽到什麼風聲?請務必告訴我們,如今大家同舟,當應共濟,畢竟自古以來,這內宮裏頭的事最是詭異說不清楚,一不小心難免做了替罪羊。這死的到底是誰,你知道嗎?”
蕭司膳聞言,微微苦笑,把二人拉到一邊,“不瞞二位,原本便打算與你等商量。今兒傍晚,我便接到大哥密信,我們毫不知情,但今兒這位大人死的時候我大哥是在場的,你們道死的是誰,是李懷素李大人,是被皇上活活杖斃的,我曾聽我大哥說過,慕容將軍的死並非如朝廷對坊間所說,乃是急病暴斃,而是間接死於李懷素之手。”
“這李提刑聽說死前受了好些折磨,這人怕是早已死透了的,但他是太後的仇人哪,太後這是以防萬一,畢竟,自古到今,閉氣假死的例子雖少,但曾有發生過。但皇上對這李大人據說從前甚是寵愛的,今日是因他差點害死了顧妃方才動的殺心,但事後還是有些許傷心的,太後也不能不完全體諒皇上的心情……我大哥發信於我,原也隻是事先知道太後會讓尚宮局的人打點入殮事宜,讓我給這位大人仔細妝扮,千萬別因他是受宮刑而死便有所怠慢,從而隻怕得罪了皇上,哪想到方才……”
“什麼?!”其餘二人大驚。
“還有,這李大人其實是女身……我們邊走邊說,你們且聽我細細道來。”在梁司製、楊司設滿臉震驚下,蕭司膳壓低聲音說道。
郭司珍反是第一個到金鑾殿的。她拎著家生過去的時候,明炎初已候在殿外。
郭司珍笑道:“明公公,請。”
“郭姑姑,這太後娘娘派你們來打點,奴才進去反為添亂,你有什麼需要便喚奴才罷。”明炎初也微微笑道,“請。”
兩人寒暄幾句,郭司珍進了殿。
殿內燈火昏沉,當中一桌,桌上放著一具屍身,身上蓋著的竟是一襲玄黑紅襟金龍袍子。她雖早被知會,見狀心下還是湧起絲異樣,她慢慢走過去,端詳這屍首麵容。但見其臉色青白,雙目緊合,但臉上並無太多血汙垢,並不嚇人,想是此前已清洗過。
她伸手觸碰了一下她的臉頰,難得的是死而不僵,乍看去,就似個沉睡的人,但生前臉部似是被朝下墊壓過,看的出好些屍斑。
嗯,她生前是被杖斃而亡的,臉腹朝下。該是如此,她淡淡想著,突然掀開她身上袍子,探手去解她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