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連玉的注意力似乎不在她身上,眼皮稍稍撩了她一下,便轉而和慕容缻說話了。
慕容缻心裏一甜,伸手指了指前麵的酒窖,“那臣妾讓人卻挑幾壇果釀,這時令沒得嚐鮮,不免饞的很。”
她指的是後造的酒窖,非原先冰窖。說起這酒窖,是處神秘所在。建造之初,連玉便下令,此窖不開。宮中各房主人仍用回原來的窖子。
當時,慕容缻也不為意,她知連玉生性喜潔,也許是不愛與人共用酒水果蔬也未可知,但便是剛剛,卻看到這酒窖下了鎖,宮人進內,為顧惜蘿挑揀酒物,這酒窖竟似是為顧惜蘿獨開,她心裏嫉恨,於是直接開了口。
連玉沒有答話,他甚至取過桌上茶盅,親手給她倒了杯熱茶,卻沒有說話,他擎著茶杯,遞到她麵前,那修長白皙的手指看去那般優雅、卻強而有力。
所有他的親信、宮人,顧惜蘿,還有她的朋友魏無瑕麵前,他仿佛給了她一記耳光。她知道,顧惜蘿是他的初戀,可,他對她的愛便重到連一杯酒都不能分她?!
她心頭涼了半截,一時也忘了掩飾,直愣愣地看著他。
“皇上,臣妾想取新窖裏的酒喝。”她從小養尊處優慣了,便是連玉也讓她三分,是以,她竟忘了掩飾,臉上透出憤怒和失望來,冷冷盯住阿蘿,眼中恨意表露無遺。
阿蘿微微垂眸,聰明的沒有作聲。
魏無瑕卻是有些吃驚,一時不知所措。
而連玉見她未接杯子,也沒有一絲尷尬之色,隻是輕輕放下茶盞,“那邊的酒你喝不合適,你要的是果釀,舊窖才有。”
“若臣妾改變了主意,想喝其他酒呢?”慕容缻冷冷一笑,脫口便出。
她這算出言頂撞了,連玉卻也不惱,唇角甚至彎了彎,“缻兒,改變主意,改變自己的習慣,不是一件好事。這世上的事,總歸分合適,和不合適,不合適的東西拿了有時對自己不但沒有好處,反而有害。就像朕在考慮,到底該不該讓你哥哥重掌慕容家兵力,可副將和他舊有嫌隙,如今都不親哪,倒更情願跟著霍長。當然,如今霍侯不在,朕是希望,強施壓力,至少把三分之一的兵士給他,好讓他鍛煉鍛煉,至於其他,是否更進一步委以重任,便日後再說罷但至少,兄憑妹貴,妹憑兄貴,這道理你該懂得。”
“朕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因為,朕認為這是合適的。可缻兒卻似乎不理解這合適與否的道理。
他說著低歎一聲,便再也不置可否,隻是手指微屈,敲了敲桌上茶碗,“這茶不錯,缻姐是喝還是不喝?”
慕容缻臉色一片慘白,又一片漲紅,目光瞬刻之間竟輾轉過震怒、痛苦、驚喜、害怕……無數情狀。
到底是宮裏長大的,她很快接過茶杯,將茶幾口喝了,隨即又跪了下來,“謝皇上賜茶,這個種道理,缻兒想明白了。”
連玉“嗯”了聲,親手扶起她,“一杯茶而已,缻兒這是幹什麼?”
“謝皇上,”慕容缻眼圈一紅,“臣妾突然不想喝酒了,和無瑕先行告退。”
“去吧,朕晚上找你。”
連玉目光卻是溫綿,似乎方才說出那般狠話的人不是他。
慕容缻又是驚又是喜,點了點頭,便待攜魏無瑕離去。
阿蘿心裏卻是喜歡的微微暈眩,連玉給慕容家施加了壓力,保護了她。這無疑出於政治考慮,他自己保存了兵力,也對慕容缻施放了好處,但同時也是向她告誡,以後,別要再來找顧惜蘿的麻煩,否則,他會出手幹預,這個出手,將是整個慕容家的傾覆。
桌下,她悄悄伸手過去,握住連玉的手。
慕容缻心裏何嚐不知,她心裏百感交集,暗暗咬牙,知道,必須贏得連玉的心才能扳倒這姓顧的女人,這時,隻聽得旁邊亦為連玉所嚇、微微顫抖的魏無瑕指著前方,乍驚開口,“李懷素,你怎麼在這裏?你不是……不是昨天出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