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非同登被噎住!他心裏有些不高興,但還是捺著性子笑著說道:“你要客房做什麼?你我既要成親,你宿在我屋中又怎樣?”
他雖是淺笑如娑,語氣中卻已有幾分不悅。
話說罷,見她仍是微微笑著看著自己,他頓時沒了脾氣,心裏不由得歎一聲,真是作孽。
“相府守衛森嚴,以我所住院子中心為甚,你住那裏,我較為安心。這樣罷,你就住我屋裏,我睡……書房。這總行了吧?”
“好。”
素珍知他脾氣,也不跟他客氣。
進了屋,他卻遲遲未走,在桌沿坐下,又吩咐下人沏了壺茶。
素珍隻好出聲,“奸相,我睡了,你也回去休息罷,今兒累了一天了。”
權非同啜著茶,一副老子就是要跟你培養感情的姿態,慢吞吞道:“我不累,陪你睡著了再走。”
素珍解了大氅,看著屋中兩個鏨花大暖爐,和一床厚軟錦被,有些為難,穿著大身棉冬裙睡會熱死。
權非同突然站起,轉過身去,背對著她負手而立。
素珍微微一怔,此時若再說什麼,倒是忸怩了,她很快脫去上襖和裙子,摘了鞋襪,躺了進去,心忖這人是真小人也是真君子。
孰知背後權非同聽著衣物窸窣聲心裏在罵自己傻.逼。
不久,他緩緩轉身,走到床前,隻見她麵朝裏躺著,也不知睡了沒有,他低低喚了聲,她沒有回應,他又歎了口氣,俯身在她額角吻了一下,吹熄了屋中燈火,走了出去。
他進了書房,又著人喚來管家。
“明日趕個早兒,到宮中和護國寺靄太妃處下帖,並通知百官,我三日後成婚,請黃中嶽來當主婚人,這老狐狸本來不夠格,就權當給他個麵子罷,畢竟名義上‘朱兒’是岷州黃府出的來,另外高堂方麵我老師在正好,婚服訂做已然來不及,要京中最好的成衣,其餘東西,你讓下麵幾名副手立刻做準備,我要布置得不比宮中遜色,懂嗎?”他懶悠悠地倚在椅上,語氣卻是沉正如令。
“以我們相府銀帛,這婚禮自能置辦得風風光光,可爺三日時間卻未免有些吃緊……”管家擰眉,顯見為難,抬頭之際隻見對方微微眯眸,眸色深嚴危險,他不敢再多話,立下道好,退了出去。
一牆之隔,素珍輕輕翻身過來,她知道,權非同出了去。
然而,未幾,門響,她來不及再躺回裏麵去,唯有閉上眼睛。耳畔,是輕輕的腳步聲,接著是凳子放下的聲音,她知道,他搬了張凳子在她床邊放坐下。
手上驟然一熱,是他伸手進來,輕輕撫摸。
“也許我這偌大的院子空曠太久了,想找個人來陪。”
“你知道我有個義弟晁晃,可你大約不知道,我也是別人的義弟,那是靄太妃的兄長仇靖。我在十四歲前,日子過得……嗯,並不太好吧,但倒是長了張不錯的皮囊,後來被一個富人相中買走,幾乎成了孌.童,反抗的結果是受盡毆打和羞.辱,仇靖是那人的座上客,說我長了一雙聰明人的眼睛,他把我帶了出來,送到聽雨那個老頭的書齋讀書。”
“在那裏,我比任何人都用功。後來我考取功名,再遇貴人,那便是先帝,為人殘暴的先帝。入仕後,我第一個殺的人便是當年那個富人。我把他全家都弄死了,手段殘忍。我這人,不怎麼在乎人,我在乎別人,又有誰來在乎我?我是有不少私心,但也斷不可能娶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他聲音在耳畔靜靜傳來,素珍很怕自己會露餡,因為她心跳激烈,手心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