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跟我說過的約定,如今還作數嗎?”
她又追問一句,霍長安卻已出門走遠,並未回應。
連月緩緩坐起身來,微微笑了。霍長安不悅,但這不悅並非其他,而是覺得她多事了,很好。
無煙渾身發冷,坐在屋裏,直到丫鬟來喚,說今兒各位姑娘的午膳仍在大廳,與侯爺和夫人一道。
問起原因,丫鬟搖頭,隻說不知。
到得廳上,無煙方才明白,原是連月為娉娉設的宴席,為的是昨夜娉娉惹怒了霍長安。
飯桌上,娉娉給霍長安敬酒,又請霍長安今晚到她屋裏,霍長安並未拒絕,娉娉喜不自勝。
而作為牽頭的連月似乎反和霍長安生了什麼事兒,兩人之間話並不多,但霍長安還是會偶爾給她夾菜。
無煙一直不聲不響的在用膳,反正除去竹歆間或和她說上一句什麼,也沒有人和她說話。她很清楚,連月在逼她!連月高明的地方在於,她很清楚地告訴你她要做什麼,你明明知道,絕對不能中計,但你的喜怒哀樂還是會被她設下的屏障暗暗牽動著。
霍長安與連月吵架了,尚能如此對待,此刻連娉娉都嫉妒的她,更想殺了連月。
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做。她甚至要盡量控製自己麵上的情緒,不能讓霍長安察覺出她對連月的恨意。而同時,她不知該悲哀,還是該慶幸,霍長安果然兌現了自己的承諾,整頓飯也沒有看過她一眼。
反是連月偶爾會朝她的方向淡淡一瞥,眼中帶著微不可見的恨意,和哀傷。
她午膳吃的極少,這次她再也偽裝不來。
倒也不覺饑餓。回屋後,她便開始急遽的思考。
連月這個人很可怕。霍長安麵前,既表達出對她的退讓,也適時顯示出嫉意。
她該怎麼辦?
霍長安如今是越發在乎這個妻子。
十天……連月說十天,必定不可能是十天,隻會更快更狠,看霍長安也絕非耳軟之人,即便在乎連月,尋常情況未必會將她趕出府邸,除非……
她猛然想到深宮嬪妃消滅對手慣常用到的伎倆,心頭一震。
她運氣太背,正好趕上連月懷孕。
她不能坐以待斃,她不能被霍長安趕出府。
可是,她心裏有他,她不想算計,若因此而對他示好,她過不了自己的關!該怎麼做才好?
“我就擔心你這兩個笨丫頭不夠機靈,幸好過來瞧瞧,還不快到廚房給姑娘傳點吃的!都沒看到午膳姑娘吃的少嗎?”
她思索著,直到有人推門進來,頭頂傳來低斥,才一驚回過神來。
“大娘。”她感激的看著眼前目帶歎息的梁嬸,這位大娘都將她的情況看在眼裏了。
兩名丫鬟麵帶惶恐,連忙應聲退下。
“姑娘,你該順著爺點兒的。”梁嬸搖頭,又歎了口氣,“你看你才進府幾天,這臉兒尖的老身都心疼,侯爺怎麼就……”
她很快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即刻噤聲,無煙第一次嚐到這種滋味,心頭既暖,又猶如針紮一般。
她正想說幾句什麼讓老人家寬心,卻見兩個丫鬟行色匆匆折回,二人臉色青白,目帶駭色,仿佛受到了什麼可怕的驚嚇。
梁嬸見狀,劈頭便罵,“怎麼回事,飯菜呢?”
“大娘,姑娘,出事了。”其中一人啞著聲音開口。
梁嬸一怔,無煙已道:“什麼事,莫急,把話說清楚。”
“我們方才出去,在院外暗處聽到竹姑娘和娉姑娘在爭執。這一聽可不得了,娉姑娘說,為了報答夫人,要將她聽到的姑娘你和夫人的談話告訴侯爺。”
“我和夫人的談話?”無煙一時並未反應過來,她和連月並沒有談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即便要見不得人,也是連月。
梁嬸更是愕然。
“什麼內容?”無煙忽而想到什麼,心中一沉,幾乎立刻出聲。
果然,另一名丫鬟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她說,她聽到你謾罵夫人,說定要奪回侯爺歡心,定……不放過她和她腹中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