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人卻是眼中帶笑,似乎看出眼前許多暗湧和內情來。
連玉突然瞥向黃中嶽,還有他背後那十多名中.堅力量。黃中嶽見他目光幽爍如狼,心中微沉,但他到底一身經曆,也不畏懼,隻打疊起全副精神對付。
那邊,連玉已是冷冷一笑,“李兆廷多嘴該罰,可方才他有句話總算是說對了。黃大人,你們既不知是何人密報,便敢上疏於朕?還要朕親自去查不成?那朕和朝廷養你們何用?”
“一幫廢物!”
連玉袖袍一揚,嘴角一抹笑意更翳幾分,“若這是信口雌黃之說,你們就更該死。聽信謠言誅伐同僚,擾亂朝綱常,你們說,該當何罪?”
他驟然一喝,一眾人中頓有敗下陣來,噤了聲息,但剩下半數卻是死忠於黃中嶽的強硬派,隨黃中嶽一同跪下。
“臣等無用,但臣等冒死進諫,卻是惟恐歹人有心謀害皇上,還請皇上徹查清楚。”
黃中嶽更是頭叩得怦怦作響,七情溢於麵上,存心要連玉為難。
連玉眉心微擰。
年輕的皇帝略略一頓,轉對嚴韃問話,“嚴相,馮家一案乃由你親手督辦,朕問你,馮家幼女是否已然伏誅?還是說別有內情?!”
他語氣狠厲,嚴韃本深深皺著眉頭,聞言冷冷掃了黃中嶽一眼,“回皇上,老臣當日奉命辦理此案,親見馮家四口伏誅,其屍骸於城門曝曬三日方才葬於縣郊亂葬崗,按說絕無可生還之可能。”
“除非,”這位老相蹙眉道:“這當日身死的馮家小姐乃是他人所扮,可淮縣不小,與馮家人相識的百姓多了去,若馮氏容貌不對勁,為何竟沒人提出質疑?”
“老夫也覺得,這李提刑麵相確然和那馮素珍有些相似,但隻怕並非一人。世事巧合,有時未免離奇。”
“黃大人等僅憑一封書信便貿然上疏,未免過於輕率了。”
黃中嶽一時未忖,連玉會向嚴韃求證,而嚴韃為人強勢,又事關瀆職,自然不肯相認,他不禁大為震怒,狠狠咬牙。
素珍心裏卻打了個重重的問號。她一直以為,馮美人和當日監斬的人也許有著幾分交情,得以讓她趁機逃脫,後來通過密讀案卷得知,嚴韃就是監刑官,卻又不敢貿然相詢,隻怕打草驚蛇,如今聽他所言,竟不知他是順著連玉說話,抑或真是如此?
當日懸掛於牆上,和她容貌相若的女人,到底是誰?會不會是紅綃?可紅綃和她長相並不相像。
馮家一案終於浮出了水麵,卻越發撲簌迷離起來。
她更沒有想到,連玉竟當眾保她。她眼眶酸澀,他始終還是愛著她的……可是,這次,他還會原諒她嗎?
可就在這時,又有兩個人走了出來。
“六哥,嚴相所言自是不假,但黃大人一幹人等既接獲報訊,隻怕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六哥千萬要下令追查才好。”
出口表態的是連捷和連琴。由連捷開的口,連琴並無多話,他神色異常複雜,似竟想站在連玉一邊,卻又對素珍的身份大為猜忌,他隻說了一句,“六哥,小心為上。”
連玉淡淡看著兩個兄弟,唇角一勾,“很好,你們真的很好。”
連捷臉色微變,同一時刻,慕容景侯一聲喟歎,也隨之開口,“皇上,七爺九爺所言不差。李懷素此人……萬一真有赫蹊蹺,一個朝官明明知情卻有心隱瞞,一個叛臣之後竟大隱於朝,這可是關係到判國謀反,皇上安危,後果可不堪設想啊。”
這位老臣說著竟掀袍跪下,臉色嚴肅激昂,隱隱有死諫之意。慕容景侯乃朝廷頂梁大柱,說話自有份量,他並非支持黃中嶽,但無疑此次沒有和連玉同一陣線。因為事關天子安危,大周國祚。
眼見情勢不對,蔡北堂、高朝義和司嵐風競相走出。這三位卻齊聲道:“皇上,隻怕是有心人故意陷害李提刑,還請皇上聖裁。”
這就是很明顯的保皇派了。
須臾之間,數派聲浪再起,爭鋒相對,整個朝堂登時陷入僵局。
連玉環顧眾官百態,不禁冷冷發笑,他忽而側身望住一個人,“權相,此事你怎麼看?”
此言一出,百官皆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