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夜半(2 / 2)

魏成輝在燈火前計量,豈會理會這娘倆的小打小鬧,無瑕見父親心不在焉,又是嗔道:“爹爹,到時你可不許幫無煙,現在後宮形勢對她極其不利,我才有機會說點什麼,您不要壞……”

魏成輝被後宮兩字提醒,忽而想到什麼,眸中扯出一絲陰厲之色,他喋喋一笑,“好啊,如此一來,便可萬無一失。”

無瑕一愣,魏成輝已緩緩開口道:“無瑕,你不是和慕容缻交好,出入內宮十分方便麼?爹有件事要你去辦。”

魏夫人心疼女兒,“老爺,這時辰也不早了,烏燈漆火的,你宮中多的是探子,有什麼事非要女兒走一趟不可?”

魏成輝被她吵得不耐,頭上青筋乍現,暴喝一聲,“婦人之心,你懂什麼!”

魏夫人看他目光狠厲,寒意籠罩,好似要殺人一般,嚇得“啊”的叫了一聲,無瑕也顫了聲,“爹,您這是……”

魏成輝冷哼著道,“無瑕,以你和慕容缻的交情,慕容缻告訴過你,李懷素是女人吧?也告誡過你此事不可外揚,對不對?她爭不過一個男人還好,隻能說明皇帝癖好有些問題,但若爭不贏一名女子,她顏麵可就蕩然無存了。”

無暇聞言,惶恐地睜大眼睛:“爹,您都知道……”

魏成輝不語,魏夫人也是大為震驚,“這女子考狀元,當官兒……”

她說著又狠狠盯住無瑕,啐了一口,“你這死丫頭,竟敢瞞著我。”

無瑕跺腳,“這不是缻姐千叮囑萬吩咐嗎?消息是皇上要保密的,當時被連欣傳了開去,皇上大怒,這隻能成為禁宮中的秘密,若我告訴你,萬一你不慎和那些個官太太說起,讓皇上知道消息是從我們家傳出去的,那可不得了。據缻姐說,皇上早晚要替姓李那小蹄子恢複女身。”

魏夫人點點頭,魏成輝卻冷笑道:“你們知道什麼,今天宮中之事,你們還看不出來?李懷素和無煙那丫頭交情可不淺,無煙這丫頭可聰明的緊,知道用李懷素來對付顧雙城。而且,隻要李懷素受寵,也等於無煙受寵。”

無暇母女大驚,無瑕微微咬牙,嬌美的臉龐竟因咬緊的牙關現出一絲獰色,“不行,不行……”

魏成輝看著女兒,“你若不想無煙搶你風頭,便立刻進內宮替為父辦一件事,此事一成,李懷素必死,唇亡齒寒,無煙也不能獨善其身。”

“爹,你說。”

到底是親生父女,無瑕幾乎毫不猶豫,一雙美麗的眸子淬滿的是和魏成輝一樣的刻毒利芒。

明日便要出宮,今晚對無煙來說,注定是個無眠之夜。她呆呆看著被從紗帳縫隙照進來的慘白的月光。白天的事情,流水一般在腦裏閃回而過,一陣急促的劇痛突然從胸口傳來,就像有人抓握著她的胸腹,用利錐狠狠此進去,然後快速地轉動著錐子,將血肉一塊一塊刨出來一般。明日出宮,先回府接娘親,然後就離京,不做別人的累贅,不再想……霍長安,這個念頭支撐著她,她痛得撕心裂肺,卻死死咬著嘴唇,不發一聲,怕驚醒守夜的湘兒,湘兒到連玉那一鬧,出不了宮。

待那陣劇痛緩過之後,她眼前一陣昏黑,她咬牙撐起身子,頭發粘在額上,汗淋淋一綹,黏糊得難受。

這十多天來,每到中夜,總會心悸驚醒,每每感到胸腹氣悶,透不過氣來。

她喘著氣,心忖大抵是出宮心情影響所致,尤以今日發生之事為甚,畢竟太醫醫術了得,便連醫術精湛的連捷也來給她診過,除去皮外傷,她並無大事,有疾隻是對外宣稱而已。

她擦擦汗,又悄然擦去眼邊的淚水,披衣起床,想到外苑走一走。畢竟,這是給了她安穩生活了好些時間的地方。

她也沒有驚動湘兒,走到門口,值夜內監和侍女向她行禮,都是疑惑不解,“娘娘,您這是要上哪去?”

“我出去散散步,你們不用跟來。”她微微笑答,喚人拿過一盞宮燈,便走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