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神色一冷,手朝她腦勺一掌,俯身便吻住她雙唇。小周又驚又怕,他竟如此狂.浪,勾了她唇舌來親吮……明明是敵人,卻仿佛偷生了危險的情致,越發輕狂,她吃不準,他是真心,還是引她下鉤,她不覺微微眯起雙眼,心神難安的打量過去,隻見他眸光一片暗炙,可見是動了情……
不曾看見的是,他的吻落到她發頂時,沉下的眉目。
素珍的日子卻有些糟糕。連玉對她是越發冷漠了,是以囚禁得毫不含糊,但夥食還算可以。
她本盤算,讓無情他們來看她,但這個願望是落空了。
連玉下了禁令,連本已她宿在同一院落的冷血當天回來都被安置到別院,和小周他們一道去。
隻是,她被囚期間,也證明了一件事兒:賄賂是門永遠都不會消失的好營生。
五六天裏,這廚房給送過來的食籃,每每藏著信箋,而且都不興署名。
但她幾乎都能猜出是誰來。
“你且靜養,我們會想法救你。或等回京契機,至多,自此退隱山水之間。”這是無情和冷血。
“莫急,外麵案件查過熱火朝天,你樂得清閑不好?”
這口吻一看就是逍遙侯他老人家。
再來。
“來我的懷裏或讓我住進你心裏,我就幫你。”
這剽竊人名句的貨,不消說就是當年考過狀元的權大人了。
接著。
“別聽無情和冷血扯蛋,你必須做的是討好皇上,討好皇上,討好皇上。皇上好了,大家才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這即使用膝蓋來想,也能猜出是誰。
可是,如今,不是她想討好,那個人就能被她討好的。如果他看她的目光曾有情,今日,他看阿顧便是如此。
信箋裏也有她猜不出的,譬如記載案情進展的紙箋又是厚厚一疊,她看得膽驚心戰。
二次審訊怕是要在這幾天了,連玉已準備動身回京,不能讓這件案無限期的拖下去,可信上隻簡要交代了案情,並沒說明各人如今手上掌握的證據。
這案子到底會怎麼判?
一旦翻案無望,則牢中死囚就是死路一條!
明明和她無關,但一想到此,就如坐針氈。
本來,像她這般坐牢也不是件壞事,自從李家出事以來,她那動如脫兔的性.情早被磨平許多。這屋子外頭,也還有她的朋友,總不至於寂寞,冷血算一個,無情算一個,霍長安算一個,小周不.賤的時候……勉強也算半個。
可這時間卻隻覺那般難過,尤以晚上為甚。
每到月上梢頭,總有琴笛之聲悠悠傳來,音韻和合,琴瑟皆諧。
明明是高山流水般的曲目,子期伯牙般的般配,她卻聽得牙齒直打顫。
這一晚,聽到動人處,她推門而出,指著半空,大聲道:“彈彈彈,半夜三更,誰他媽的不睡,每晚鼓搗這破玩意啊?這是破壞公共秩序罪,知道不?”
很快,她被看守的官兵擋下,為首一人冷笑道:“李大人,此乃皇上和顧姑.娘在合奏,便是缻妃和魏妃兩位娘.娘給足了麵子,在一旁陪聽著,你若再胡言亂語,別怪我等將你攆回屋中!”
素珍心想,自己就是找抽,不是早知是誰嗎?非要從別人嘴裏說出來才好?
接下來兩天,送進素珍屋中退回去的時候,幾乎原封不動。
這一晚,琴笛依舊響起,素珍本仔細研讀著案情,聞聲霍地從床.上坐起,嘴角一抿,往懷裏探去,可手上抓到的隻是一把空氣。她從前有隻漂亮的玉笛子,可那笛子早贈給了兆廷。她怎就忘了呢。
如今,想以音擾音都不行!
她垂首,捏緊信箋,然那音韻到高處,她隻覺頭痛欲.裂,終於,她跳下床榻,推門而出,“我要見皇上。”
這時,那日的隊目譏笑道:“李大人要尋死麼,請自便!”
素珍微微一笑,右手揚起,眾官兵便見她拿著一枚剪子,往左腕用力一劃,登時鮮血如注,直落地麵。
眾人震驚,想起天子所言,一時卻竟不知進退。是報,還是不報?
可,這失血下去,怕是性命難保。
素珍哼著曲子,審視著眾官兵,眼眶處濕潤朦朧。她想,愛,是平緩如水,要用生死來證明的感情隻怕……從不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