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你也同意,就扣你當月月俸,以儆效尤,朕看誰以後還敢在朝堂上發呆。”
一堂轟然大笑。
司嵐風幸災樂禍,惡意提醒道:“皇上方才問,‘李提刑,當不當扣你俸祿’。”
素珍想起自己以不變應萬變的聰明回答,隻想找地洞鑽進去。權非同笑得如妖孽,朝她豎了豎大拇指。她恨恨地扭頭,碰上連琴滿目殺氣,心下鬱悶,又轉了個方向,卻發現魏成輝似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莫名地打了個冷戰。
隻是,連玉終於肯搭理她了,總算讓她小小欣慰了一下。
霍長安不說,她還不知,經他一提,她也隱隱覺得連玉不動聲色地和她疏遠了。自她從別院回來,他便沒再找過她。
下朝以後,按禮節,連玉先離開,眾臣等皇帝離開再行出殿。
素珍遲疑了一下,追了過去。霍長安的提議不一定要接受,但和連玉疏遠了卻不是好玩的,這樣她還翻個屁的案呀。
眾人看了驚疑,但思忖她是天子看重的人,倒也沒多說什麼。
連玉一行走得極快,她追了一段不短的距離方才追上。
“皇上,微臣有要事稟告。”她在他背後氣喘籲籲地道。
前方眾人頓住腳步,最先轉過來的是連琴,他目光凶惡,“有事怎麼方才不報?”
連玉目光疏淡,在這初春中顯得微涼。
“這不合規矩,李懷素。”
她抿抿唇,看向連玉。
終於,連玉還是開了金口,“說吧。”
“皇上,微臣懇請伴駕南下。”素珍悄悄觀察連玉的神色。
“無稽,不批。”連玉非常幹脆,擲下四個字,便領人走了。
素珍甚至聽到明炎初和青龍不厚道的笑聲。
她磨了磨牙,又跑上前,“皇上,請再聽微臣一言……”
她話未說完,連玉已吩咐白虎:“將她攔下。”
白虎得令,冷冷道:“李大人請回吧。”
素珍早已習慣白虎變臉,眼看連玉越走越遠,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好痛、好痛,痛死人了……”
白虎大為惱火,看她模樣中氣十足,哪像有事?便要將她攆出去。
那抹玄色背影並不停歇,素珍心下一黯,心想:霍長安的話果不能信,連玉本來就並非真喜歡她,要有喜歡,也是他還是石頭時留下來的一份薄情。
也不用白虎攆,她一屁股便坐到地上。
突聽得白虎一聲驚呼。
她攤攤手,“虎兒,你放心,我不過去搗亂。”
“這次是假痛,還是真痛?”回應她的是男人微微低沉的聲音。
一雙有力的手落到她肩上,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素珍又驚又喜,猛一抬頭,果見連玉狠狠地盯著她。
末了,他雙唇一抿,一把將她拉進前麵的假山裏。
那假山中間鏤空,外頭卻水花潺潺,正好隔斷了眾人驚訝、探究的視線。
兩人對峙片刻,連玉挑挑眉,扔開她,“李懷素,你這又是玩的哪一出?”
素珍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想和你一起南下。”
半晌,不見連玉答話,她心頭忐忑,正想重複一遍,卻聽得連玉斥道:“胡鬧。”
“你才胡鬧……你還不是帶顧雙城出宮!”素珍本是想舉例,但語氣怎麼聽怎麼有些怨婦的意味。
“哦,聽誰說的?”
“你家兩個弟弟。他們生怕我不知道,特意在我身邊經過,說得可響亮了。”
連玉繃了繃嘴角,隻是看著她的目光依舊平淡,“她是她,你是你。你是臣子,該在這裏做好你的本分。”
素珍豁出去了,決定來點煽情的,“可我怕她肖想你。”
“不是肖想你便行。”連玉可不是她能糊弄的。
素珍半晌方才憋出一句話,“我怎麼覺得你不那麼喜歡我了?”
沒想到連玉點點頭,“嗯,朕這些天也發現,沒那麼喜歡你了。”
素珍怔住,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人抽走了一般。
“隨你吧。但不可以帶任何隨從,你自己本便是名隨從。”耳邊突然傳來連玉的聲音。
她又是一怔。當她回過神來時,他已然離開,不帶絲毫眷戀。
明明達成心願,素珍卻並沒有太高興。她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場模模糊糊的夢,夢裏有一堆好吃的,那些好吃的她並不那麼喜歡,可後來讓人吃掉了,心裏卻又難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