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一愣,卻見那連小欣看著她跺跺腳,一扭頭飛也似的跑了,在大門口卻撞進一個人懷裏。來人正是拄杖慢行的無情,也虧得他武功極好,方才沒被她撞翻。不知怎麼,向來看無情不順眼的連欣這次倒沒怎麼責怪,隻罵了句“死瘸子”就跑了。
反是素珍緊盯著無情,竟發現無情眸中極快地掠過一絲厭惡。
無情雖說向來冷漠,比冷血更安靜幾分,但脾氣卻是極好的,或許該說是疏離有禮,這種強烈的情緒從未在他身上出現過,他怎麼會對連欣……
幾名男子跟著走進來,追命眼中劃過一絲蔑色,嗤道:“那刁蠻公主真是個不要臉的傻小蹄子,也不想想,那可是後宮、後宮呀,那裏麵的貴太太、貴小姐兒不傳召,別人能進去嗎?鐵手、無情,你們說是不?”
小周給了他一記白眼,“我隻知道,禍從口出,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你是不是想找打?”追命怒,卻被無情轉身輕輕按住了。
這一天,除連欣來訪,再無他事,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入夜時分,素珍正準備早早休息,養足精神,明日便上朝,意在申明她已開始辦事,朝罷便立刻去刑部提取馮家抄斬的卷宗,門外卻突然傳來管家福伯的聲音,“公子,有人送了封信函過來。”
她奇怪,信函,又見信函,隻是,這次會是誰?她連忙開門。
福伯恭敬地呈上一封書信。
素珍一把拿過來,拆開一看,半晌,方才壓下心中那絲微微的顫抖,道:“福伯,立刻備轎。”
“是,公子。隻是,公子這是要上哪兒去?”
素珍緩緩答道:“權府。”
今晚到權府一聚。這是信上的內容。
落款是:李兆廷。
“是。”福伯沒有絲毫異樣地應著。
素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信封上印泥完整,沒有拆過的痕跡,且信函是從權府送過來的,即便這府邸裏有連玉的人,也不至於將事情牽扯到李兆廷身上。
福伯很快備了轎子。
出門的時候,幾個男子都在大廳。冷血皺眉,“這麼晚了,你要到哪裏去?”
“權府。權相邀我喝酒。冷血,你不用陪我過去了。”素珍一笑,環視眾人一眼,回答得落落大方。
冷血看到她的目光,知她要他留下監看屋中可有人離開。
小周瞥了她一眼,提醒道:“你就不怕皇上多疑?”
素珍笑了笑,看了無情一眼。
無情卻依舊神色淡然,隻道:“別喝太多,傷身。”
到得權府,權府管家竟已領了數名仆從在門外等候。
福伯和府中小役被他安排到偏廳喝茶,他親自領了素珍入內。
一路穿過庭院樓閣,走到一進小院落,他停下,彬彬一笑,親自推開院落的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素珍見此處不比他處,有三兩個下人或走過,或駐守護院,竟是一片靜謐,有幾分明白,謝了他,緩步走進去。
管家在外緩緩關上院子的門。
素珍聽著門吱呀地響,頓住腳步,放眼看去,隻見院中一方幽藍天空下,樹木錯落有致,靠右側的一處有著一張石桌、幾個石凳。
一陣幽幽酒香撲鼻而來,桌上果有精美酒具數盞。
一個白衣青年悠悠坐在石凳上,劍眉入鬢,星目如漆,不是李兆廷是誰?
也不過有些時日沒見,素珍卻覺得思念、幽怨、輕恨、感激……複雜的感覺都揉作一股線,捆在她心上,勒得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