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透過薄紗看去,門隨之被輕輕推開。
玄武率兩名護衛進來,他手上拿著一塊折疊整齊的白色布巾,兩名護衛則扛了一隻大木桶。木桶上方蒸汽繚繞,邊沿上斜斜地搭著一方潔白絹子。
玄武將浴巾放下,低聲問道:“可需侍候主子沐浴?”
“不必,你們退下吧。你也不必看守了,從院外調幾名護衛進來,在屋外守著便行。”連玉淡淡道。這些護衛都是玄武親手訓練的,皆為武功好手,乃他近身鐵衛。
“是。”護衛恭敬地朝連玉一彎腰,玄武便攜他們退了出去。
這時,連玉拉開床幔,走了出去。
他果然信守了承諾。
隻是,素珍卻覺不妙,他……這是要沐浴?
被算計了!
她一肚子憤怒,卻又無法舒展。
那廂,連玉已在床邊寬衣解帶。
素珍看著他的外袍委地,呼吸一緊,卻見他仍微微笑著恬不知恥地看著她,她握緊拳頭,氣得肺都要炸了,心道:老子惹不起還不能躲?
她朝他示威地一抖被子,將自己的頭又蓋住。
“出來,侍候我洗浴。”低低的嗓音追魂似的落在被子上。
素珍忍無可忍。外麵這麼多人,偏要叫她一個傷患來伺候他洗浴?她一把將被子扯下,朝連玉低吼道:“皇上,你方才的條件裏,可沒說微臣不能拒絕你的要求。”
“那倒是。”連玉眸中不悅漸濃,卻仍是笑道,“隻是,這也快一更天了,朕再不洗浴,怕是趕不及回宮了。”
“朕允許你反對,你有權反對,但朕也有權等你侍候沐浴,我隻管在此等著,等到你肯動手為止。當然,若過了早朝時辰,朕便索性留宿到後天。”
“後天”二字令素珍心驚膽戰,她又中計了。她方才可是答應了他直到傷勢痊愈才離開,這樣豈非要和他在這室裏共對一天?敢情這人說培養感情是為了上她的床,說離開床是為了讓她侍候洗浴。長痛不如短痛,洗澡而已,便當是給隔壁的黃狗阿黃洗澡。她爬起來,咬牙道:“臣願服侍皇上。”
她說著,定住了,眼前的連玉隻穿中衣、單褲,腳蹬一雙普通烏靴。
脫下外裳的他,仍是一身俊朗。
他嘴角上翹,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臉上的每個神情。
素珍心頭跳得有些快,好吧,縱使心中喜歡兆廷,但對上等貨色的欣賞之心,人皆有之。
她略有些不自在地低了低頭。
連玉敏銳地覺察到了,緩緩坐下,道:“替朕除靴吧。”
素珍一怔,想起他方才對她做的,略有些口幹舌燥,往後一退,道:“不行。”
“為何不行?”連玉的聲音略有絲沙啞,“朕索性讓手下人回去走一趟,就說今兒的早朝免了。”
素珍知他是激她,卻也沒有辦法,咬咬牙,蹲了下來。
男子的腿腳略有些重,她有些吃力地將其抬起,替他褪了靴子,又將襪子摘了。他的腳掌比她的不知要大多少,形狀好看,白皙幹淨。
她突然想:如果眼前這人是兆廷,就好了……
她臉上微微一熱。卻未能容她想多久,連玉突然伸腳在她掌上輕輕一擦。素珍一個不防,驚叫一聲,往後一跌。連玉手疾眼快地將她撈住了,將手固定在她背脊處,將她撥向自己。素珍抬頭,目光便落進他微暗、深沉的眸子裏。
“在想什麼?”他問。
二人距離拉近,素珍嗅到他齒間的淡淡茶香,更是難為情,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連玉低歎一聲,將她扶起,自己也赤腳站了起來,吩咐道:“更衣吧。”
素珍深吸了口氣。
看他緩緩伸開雙手,她手忙腳亂地將他的中衣除了,頓時又倒抽了口涼氣。入眼的是猿臂窄腰,腹上數塊肌肉矯健勻稱,仿佛處處充滿著力量,有些疤痕碎布在胸腹腰背上,看上去是舊傷,卻仍可從那深紅凹陷中想象出當時的慘烈。
這人看上去高大,卻略有些清削,原來,他衣下的身材是這副樣子。
她有些怔愣,想問他傷口的事,終究還是忍住了。
連玉探究著她的神色,嘴角微微一沉,不免有絲失望,卻亦不難為她,隻緩緩提醒,“還有……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