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針鋒相對(一)(2 / 2)

素珍徑自起來,走到台下莫愁身邊,將其右手向眾舉起。一隻金鐲子倏地從莫愁白膩的手腕滑到她臂上。

素珍朗聲道:“事發當晚,謝生曾為此家傳金鐲與嫵娘在桂香樓門前發生爭執。嫵娘被殺,家中更是獨失此鐲。懷素敢問大人,謝生到嫵娘處為的就是拿與莫愁為掩飾自己所犯罪行,為何莫愁一直還戴著這要命的金鐲子?這豈不奇怪?”

聽了這番駁謬之問,何賽竟是絲毫不亂,微微一笑,便道:“李大人,這不正應了二人的陰險和狡猾嗎?賊喊捉賊,公然將此鐲露麵,讓人們以為事情當真如她和謝生所說。隻可惜,這人在做,天在看,經本官仔細調查,曾發現一名人證。”

素珍看過,聽何賽說過,更看過呈堂記錄,自然知道那是一名更夫。

這名更夫事發時恰從嫵娘宅院門外經過,說見到謝生從院裏張皇逃出,一身血腥。隻是,他當時怕惹禍上身,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管沒問,反匆匆離開了。

那更夫上來,也是如此一番述說。

素珍沒有怎麼對他進行盤問,隻因此處正是案中一處對謝生最大不利的地方。

你道為何?原來,這更夫所描述的時間恰恰是當晚謝生被裴奉機淺淺一劍嚇破膽、棄下莫愁驚惶失措地從嫵娘院中逃出來的時間。更夫隻見他形跡可疑,倒哪知他是殺人還是被傷?

事有湊巧,謝生胸上劍傷又是一處不利證據。

此時距離案發也不過七八天光景,傷勢雖有愈合跡象,卻尚未完好。

於是,問題就又出來了。

謝生與莫愁的供詞說是為裴奉機所傷,何賽卻說乃嫵娘三人中一人還擊所致。

女子力弱,幾人又並未習武,危急還擊,造成淺傷正是恰當。

可能有人會問:一媽媽家中,為何會有刀劍?豈非有些不合乎常理?

若是普通村戶,那的確是。可這花樓營生,以扇舞、劍舞、各種舞姿悅客,並不出奇。嫵娘家中有劍,完全說得通。

而在何賽等人的授意下,裴奉機早將當天刺傷謝生的劍留在嫵娘家中。一切順理成章,證據確鑿。

最棘手的是,當晚白荷來找莫愁,謝生陪莫愁過去,為免村人閑話,謝生專揀小路來走,沒有人見白荷過來,如今,竟無人可以證明,是白荷來找謝生出去,而非謝生主動過去行竊。

素珍簡單問了那更夫數句,看還能有何新線索,發現沒有,很快便放棄,也並無喚人去檢查謝生心口之傷。

何賽自是明白她所想,眸中劃過陰鷙冷笑:我們幾人早已研究通透,豈能讓你李懷素一個乳臭味幹的小子找到絲毫破綻?

他振振有詞地陳述此乃嫵娘等人死前還手所致,而素珍卻亦伶牙俐齒地反駁此為奉機恫嚇所傷,一時倒是兩廂有理,誰也無法勝一籌。

柵外百姓於兩人唇槍舌劍之際呼好,此時也漸漸陷入惘靜,大是緊張。

這時,魏成輝和嚴韃相視一眼。魏成輝起身道:“兩位大人提交新證吧,倒舍了這不必要的爭執,傷了彼此同僚和氣亦是不好。”

何賽躬身應了,又命傳新證人。

百姓見狀,都聚精會神看。

素珍亦是心下一緊。她事無巨細,徹底研讀了何賽那份呈堂記錄中的每一個字,又到所提及的地方仔細觀察了一遍,明白這新證是其中一個關鍵。

很快,那新的證人被傳了上來。

那是宏圖酒樓的掌櫃和兩名小二,又另有裴奉機的數名侍從和當日展貨會上的一些商人。

這次人證之眾,讓人驚奇。

何賽盯著素珍,眸光閃動,道:“李大人,方才所說一切,其實都可忽略不算。既說這奉機世子殺人,那也總得他在現場才行。據更夫所言,見到那謝生慌慌張張從嫵娘院裏出來的時候,正是子時時分,也便是說當晚案發之時乃是子時。這奉機世子主持完展貨會,便領著屬下到了那酒樓吃喝去。這裏所有人都可以作證。他又如何去殺人?難道這世子懂得分身之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