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鹿死誰手(一)(2 / 2)

李兆廷知權非同所謀,端起茶碗,略一計較,道:“師兄,也許兆廷可以找人問到相關。”

“哦?誰?”

“一位故人。”

眾人相視喜顧。

“好。”權非同屈指往呈堂記錄上一敲,一笑瀉暗燈火。

權府外頭,此時有一輛馬車在夜色中行走。

趕車的是一青一中兩名男子,戴著氈帽,帽簷下壓,看不清麵貌。

瞥了一眼權府燈火,那青年男子問道:“大人近日有否收到公子消息?”

那中年男子笑道:“公子正忙,你我得此空隙,正好隔山觀火,這次兩虎相鬥,好戲連台。”

最終……漁人得利。

青年點頭,又見男子眸中劃過一絲鷙殺之氣。

素珍回到別院的時候,眾人正在院裏……燒烤,見她回來,頓時鬆了口氣。

追命興致勃勃解釋,“有些小鳥從咱們屋簷上飛過,無情獵了隻畫眉,冷血打了隻麻雀,鐵手捉了隻烏鴉,我射了隻鷓鴣。”

“快來,我們留著等你一起吃。”冷血拍拍她的頭。

素珍那個感動,興衝衝揭開碟子一看,淚流滿麵,“這四隻是信鴿、信鴿、信鴿和信鴿。萬一是邊防鴿,有緊急軍情怎麼辦?不許吃了,都給我辦事去。”

眾人見她神清氣爽,料想皇宮一行頗為順利,素珍也許已和皇帝達成某種共識,都是精神一振,向素珍問起詳細情形。

素珍想起方才的事,臉上一熱,支吾帶過,“我們隻管幹自己的,皇上怎麼做和我們無關。每個人的責任都不一樣,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問心無愧便是。”

幾人看她有所保留,不覺疑慮皇帝必有阻撓,但見她眉間始終掛著笑意,倒被她鼓動起來。

素珍問了無情,知道不久前何賽那邊已經將屍體和謝生都押解過來提刑衙門,琢磨著到衙門去一趟。莫愁問過了,案件中另一個重要的人也該見見了。略一思索,先找了莫愁,問她想不想和謝生見上一麵。

莫愁一臉冷漠,聲音似冰,“若他不問,那也沒什麼;若他問起,麻煩大人相告,此生,除非迫不得已,除非閻羅殿前,否則,死生再也不見。”

素珍見狀,頗覺心酸,歎了口氣。

下了牢房,牢頭熱絡地和她打了聲招呼,便將她帶到關押謝生的牢門前。

謝生一身血跡髒汙,呆滯地坐在木柵後。他看上去有些神智模糊不清,渾身卻本能地仍在微微顫抖著。似乎是打怕了,嚇怕了。便具、飯具都置放在牢中草垛上,一陣餿臭味躥來。

無情幾人都眼露鄙夷,掩住口鼻。

隻有素珍神色如常,走到謝生麵前,輕聲問道:“謝公子,被何賽屈打成招了吧?但你應該招得很快,這傷不算重。我是負責重審此案的提刑官李懷素,希望能和你談一談。你隻有這次翻案機會,再怕也沒有用,要來的始終會來,此次若無法還你清白,你隻有死路一條。請公子務必知無不言,言無不實。”

謝生似乎聽懂,似乎又聽不懂,歪頭看了她一眼,又愣愣看著牢外燈火。

素珍事先和無情幾個商議過,幾人都知道素珍想問什麼。看謝生一副癡呆德行,幾人都氣不打一處來。追命和鐵手不耐,揪住他衣領便問當晚他和莫愁被白荷叫走的時候,可有人看到。

這是個關鍵。

若有村人看到他們離開,可證明謝生外出並非行竊,而是嫵娘請過去的——因為裴奉機下了狠令,也許甚至可間接證明裴奉機就在現場。

謝生卻不言不語,隻抱著身子傻傻笑著,情狀看上去竟有些癲狂。任憑二人如何折騰都無法撬開他的嘴,又不能真打他。到最後,一旁冷血忍不住,大步上前,就想給他一頓老拳。

素珍將冷血拉住,微微沉聲道:“謝生,這機會是莫愁姑娘不顧生死求來的,行,你就再負她一回吧。”她說著,領人便走。

出乎眾人意料,謝生仿佛醍醐灌頂,一下蹦了起來,眼中渾濁、混沌一掃而清,抓著素珍,顫聲問道:“莫愁、莫愁,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