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回過身來,神色複雜。
“我知你不想見我,我走。”他說。
素珍沒有立即出聲,待他走到門外,正想出言把他喚住,他卻已飛快轉過身來,大步走到她麵前,頎長的身軀一下把她抵到了門上,“那事,我永無法原諒自己,你怎麼怪我恨我都行,我用我餘生償你。但是,馮素珍,你也欠著我。”
他俯首,眸光幽熾,氣息急促,微微僨張打到她臉上,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凶狠。
“我欠你什麼。”她心中酸澀泛開,更多是心疼,卻並無說破,隻是輕聲問道。
“欠我一……礬”
“一世長安。”素珍把他的話打斷。
連玉驀然定住,卻看到她眼眶泛紅。他一下說不出話來,猛地低頭把她唇銜住。
之後,一切洶湧而來,她所有聲音都消失在他密驟如雨的吻中,最後時刻,他忌著她傷勢,歇了勢,隻慢慢磨著,素珍被磨得不行,將他咬住,他悶悶的哼,隻由她咬去……這回折騰得久,明明一肚話要說,但終是在他深晦的目光中,疲憊睡去。
她昏昏沉沉,一直惦記著要同他說去,不知過了一會,還是過了多久,猛地紮醒,卻見他躺在她側,一條手臂教她壓著,他並未睡去,仍靜靜深深把她看著。
眼中好似盛了細碎悠遠的星光。每一點,都是深不見底的情意。
“連玉。”惺忪中,她伸手去摸他臉,他另隻手把她手握住,放到唇上細吻。
饒是兩人早做過、方才也做過最親密的事兒,她仍是止不住臉上微微一熱,也是奇怪,她同他之間,開始並不似同李兆廷一般,有著那種少女含春、忐忑不安的感覺,她對他,從開始的敬畏討厭,大大咧咧,到慢慢被他拉進男女之間的漩渦,她方才漸漸有了那種輾轉羞澀的少女之心,而同他做了夫妻後,又加深一些,為之心跳遽然,為之寤寐思服,就好閨閣初見一個心儀的男子,就如同玄武說的他的那般。哪怕,她一向覺得,她同他之間,他比她年長幾歲,思謀遠慮,是戀人,是兄,是君,怎會是玄武所說心境?
她想同他說些愛人之間的情話,但到底覺著羞人,出不太來,隻老老實實看著他道:“我方才說的那些不是真心話,我心裏沒怪你,從來沒有,就是你這幾日冷我,我如百爪撓心,難過的很,才故意拿來氣的你,你莫往心上去。日後,無論咱倆如何吵鬧,哪怕打架,我都不會翻來再說。”
“還有,從今往後,我做任何事兒,都會告訴你,連玉,我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你了。”她聲音很低,但異常堅定,就差沒賭咒。
她說著微微低頭,似個做錯事的孩子,連玉看著,心早軟成一片水兒,這些年,他早已百煉成鋼,除了連惜,任何事,無有之喜樂,無有之悲戚,打她回來,他方才覺著一草一木都有意思,春花秋月皆是味兒。
她那句“一世長安”,正是他這些天一直在等的!
她留在宮中的日子,是他永生都過不了的坎,但對於這回的僵局,他卻知道,無論自己多難熬,多心疼,多理虧,也不能先鬆了口。
他要的正正是她的許諾!
唯有一世長安,才能將相欠全部歸還。
有什麼一瞬盈滿胸臆,但就如這些年人前他總能將痛苦深藏,此時,也並無表露半絲,隻一字一字說道:“你若還敢舍我和惜兒而去,我便一頭撞死在外麵那石桌上。我並非玩笑,也非恫嚇。”
素珍乍聽愣住,半身彈起,一把將他緊緊抱住。
她什麼也沒說,但她驚恐的表情,讓連玉徹底安了心,憂戚怖懼盡去,隻餘柔情蜜意,絲絲縷縷將四肢百骸都填了個滿。
雖知她困頓,但他興致上來,就如酒濃微醺,他索性起來,緩緩蹲下身子,“連夫人,我們出去走走。”
素珍見他眉尖堆笑,當真澄如白雪,她知自己進了他的套子,不由得狠狠往他身上擂了一拳,但很快跨了上去,不管如何,她心甘如怡!
他欠她的,她何嚐不欠他同連惜?
二人出了院子,院外遠處有精兵駐守,近側也分明有人聲,聞得聲響,先探頭過來,正是玄武三人。
見連玉背著素珍,不時回頭碰碰她腮頸,三人這幾年何曾見過主子如此,不由得麵紅耳赤,不必他開口趕人,見了禮,便連忙告退。
離前,連玉淡淡看了玄武一眼,玄武給他使了個眼色回應。他笑嘿嘿的摟住青龍脖子,邊走邊壓低聲音道:“哎喲這倆貨鬧完別扭,我又得有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