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覺得頭疼得厲害,她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了站在她床前的小白菜。她伸手攬過他,並將自己的臉埋入他的頸窩。小孩子的奶香稍稍安撫了她的頭痛,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氣,恍惚間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寶貝兒,你今天似乎比昨天小了些。”她用慵懶的充滿睡意的語氣說,說完之後又閉上了眼,似乎要睡過去了。
被她略微壓低身子的孩子有點不適應她的親近,他的身體略顯僵硬,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愣愣地看著虛空。當暖暖的呼吸打在他的頸間,他的眼睫顫了顫。
許久,他僵硬的身體開始軟化,他垂在兩腿邊的手動了動,於此同時,抱住他的人卻放開了他,轉了個身背對著他。
他剛抬起的小手什麼都沒碰到,落在了被單上,有些落寞地戳了戳。
當然,睡過去的許寧無緣見到這一幕。
許寧再次醒來的時候,床前已經沒了小白菜的身影,她恍惚覺得自己做了個夢。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將鏽蝕掉的大腦重新啟動之後,她發現自己真的做了個夢。
她夢到自己被一輛甲殼蟲給撅飛了。
她將它鑒定為“夢”的依據來自於自身——除了頭有點疼之外,她全身上下完好無缺,一點不像是車禍女主角。因此,她覺得那應該隻是一個夢,盡管它真實得讓人心驚。
也許是因為做了一個不祥的夢,她覺得整個人像灌了鉛似的沉甸甸地重,當她從床上下來腳到地上時,這種疲倦的感覺更明顯了。她用雙手揉著犯疼的額角,晃悠悠地飄出了房間。
屋子安靜得呼吸可聞,許寧也不覺得奇怪,她適應良好地晃到了隔壁房間門前。房間的門沒關,透過縫隙,她看到了門內兒童房的布景。
她的眉眼間漸漸染上了笑意。
她推開了門,房間裏背對著她的男孩兒並沒有因為她的行為回過頭,他低著頭專心地玩著積木遊戲。
“嘿,菜菜……”許寧的聲音驀地卡住了。
她的異常終於吸引了小孩的注意,他手裏拿著一塊兒積木轉過了身,抬頭看著她,皺眉:“不是菜菜。”
“哦,菜菜。”許寧敷衍道,臉上的震驚收斂了一些。
交涉失敗,男孩撇了撇嘴,又轉身回歸了自己的遊戲。
許寧默了默,而後走近他。她蹲下來在小孩兒的頭頂上胡亂擼了擼,直到擼出一個潮流發型,這才放過了他。隨後,她坐到他對麵,一手指戳垮了他的“城堡”。
“菜菜啊,你咋變得這麼幼稚了呢?”
她口中的小白菜淡定地撿起積木繼續砌城堡。
於是,許寧有幸見證了一座城堡的建立全過程。
當然,她的心思並不在城堡上,她現在的心緒很亂。誰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兒子縮水了都得亂!是的,縮水了!老天,如果她的記憶沒出錯的話,她家小白菜現在愉快地玩耍著的應該是數獨,而不是更加童真的積木。
哦,這並不是說童真的積木不好。重點在於,她六歲的兒子一夜之間回到了兩年前的模樣!
縱然心理強大如許寧,現在也有點淩亂了。
“柏子衡同學,你過來一下。”雖然驚訝到了極點,但她並沒有過多地表現在臉上,她朝他招了招手,試圖將他喚到自己的身邊,再仔細打量打量,盡管她已經用了一座“城堡”建立的時間來打量過了。
好吧,她隻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抹平內心的驚詫罷了。
可是,被她招呼的柏子衡童鞋並不配合,實際上,聽了她的話,他連頭也懶得抬一下,更別說聽話地過去了。在他的世界裏,他似乎覺得給自己的城堡砌上一排圍牆要比乖乖聽她話過去要有意義得多。
“做什麼?”他一邊動手砌圍牆一邊說。
他的反應小小地傷害到了許寧。她一邊僵硬地勾著嘴角笑,一邊在心裏默默地詛咒著某人。她想,她家寶貝之所以會養成這樣不可愛的性格,完全歸咎於那個人。
都是因為那人在小白菜塑造性最好的年紀對他施展了極度不正規的引導,讓她可愛的兒子變成了現在這樣!
她的內心裏進行著劇烈的心理活動,腳下卻不耽誤,一寸寸地磨蹭過去,最終蹭到他的身邊。她抬起手又想染指他的頭發,然而在後者的瞪視下,隻能不甘地落在他的肩上:“小白菜,你多大了?”
這下,人家連敷衍她的心思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