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睿這輩子出生在君山邊的一戶漁家,因靠著洞庭湖,加之父兄勤快,起早貪黑,一家子日子也過得是魚米豐饒。他是家裏的老小,自幼身體怯弱,做不了捕魚采藕之類的活計,好在爹娘愛惜,讓他從三歲半的時候就去村裏的私塾讀書,算起來也有十七八年有餘。
他因活過一世,對文章理解頗有見地,因而博聞強識,在君山周邊鄉鎮頗有些賢名。惜哉,對八股文理解十分有限,考了秀才後屢試不第,隻能在君山縣衙謀了稟筆一職,得些廩米好向家裏交代。
這一日豔陽高照,惠風和暢。張睿從丹桂飄香的縣衙出來,就見門口突然卷起瑰麗的祥雲,路人也都震驚地圍著縣衙竊竊私語。
這明顯不是我眼花了!張睿還是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祥雲倒確實發生了變化,一個白衣文士撥雲開日,祥雲漸漸散去。他手中持牒,神態恭謙作揖道,“坐下可是君山張鬆溪?我乃文華殿書吏處使者,奉命請您去參加考試。”
張睿字鬆溪。
“文華殿是哪一殿?如今桂榜已過,杏榜未至,哪來的什麼考試呢?”張睿覺得這使者說得奇怪,他雖然在這裏謀了營生,卻也參加了鄉試,隻是還未出成績。
白衣文士聞言,撫須笑說:“原來是我的過錯,文華殿並不入世,無怪乎你不知道。好叫先生知道,人間不是有科舉取士以獲得良才美質,我們神仙也是如此,文華殿就是主管官吏考試和任命的地方,隸屬於文曲星君殿。因為您憐貧惜弱,仁德慈悲,且胸有大才,於是仙君差我前來引導您去參加考試。”
說罷,也不待張睿做出反應,就將張睿扶上一匹憑空出現的白馬上,自己也一樣坐好。他從袖口中摸出了一個玉質短笛,三長兩短,兩匹白馬噴出長長的鼻音,腳下一踏,越上白雲絕塵而去。
張睿原先還想在路上問一問考試的底細,誰知道慣坐飛機高鐵的他,竟然在平穩的馬上有些“暈馬”了。不止說不出話來,就連思緒也斷了,腦海中一片空白,哪裏還有時間管其他的事情。
於是,等他感應到一陣失重感降落在一座樓宇前,被使者推了一下,才慢慢回神。果然是神仙手段,這樣的速度隻怕可以用在航空器上。
再看樓宇模樣,粗粗一掃隻覺得仙氣氤氳,再看就隻見富麗堂皇。他同白衣文士一同進了殿內,隻見殿內更加威勢逼人,座中仙人周身靈光,讓人不能直視。
“是君山張鬆溪還是揚越宋燾?”
“鄙人君山張鬆溪,見過仙人。”張睿拱手作揖。
“聽聞你常寫一些石破天驚的論調,是無稽之談還是確有其事啊?”仙君很是慈善,同他交流。似乎對他有些了解,對他好奇才會這樣問。
“橫看成嶺側成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我也一樣。隻是我寫的,別人不一定認同罷了。”張睿雖然在科舉上屢屢受挫,卻依舊無法無視一些在他看來是糟粕的東西,因此有時他文章著錦繡,有時卻為文人所嫌棄。
仙君擺手,“既然如此,倒讓我見一見你的見解。”於是使者領著他坐在一邊的幾座上
。
“那揚越宋燾如何不至?”仙君又問。
門外有人高聲道,“來了。”於是朱門洞開,進來又一個白衣文士,其後也跟著一個布衣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