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3日清晨。太陽格外明豔、
幹休所後山。一座新建的烈士陵園中,整齊列隊著“幹休所”全體人員。
他們麵前,矗立著一座座莊重的白色大理石墓碑。墓碑上,隻有一個名字,沒有照片,沒有生卒年,隻是在名字上麵,有了一個鮮紅的“鐮刀斧頭”印記,名字下麵,多了“烈士”二字。
墓碑下麵,什麼都沒有!
但這,足以告慰那些在天之靈。
隻有一座墓碑除外。那是緊緊依靠在李雲勇邊上的一方墓碑,墓碑上沒有黨徽,甚至沒有烈士稱號,隻是在名字下麵,多了一個“同誌”稱號。
墓碑上的名字是:“李雲月(金雪柔)”。
“同誌們!今天,是一個特殊日子,是‘死士行動’烈士安葬的日子,這一天,我們等待好久,終於等到了這個告慰烈士英靈的莊嚴時刻!”李局長聲音有點微微發抖,“但今天,又是一個傷感的日子,我們完成了組織上的重托,‘幹休所’即將解散,各位要分配到新的崗位,繼續為國家安定和人民安全而奮鬥。在我們即將分別的時刻,讓我們麵對我們的先輩,重溫我們的入黨誓詞:”
“我誌願加入中國共產黨,擁護黨的綱領,遵守黨的章程,履行黨員義務……”我們不是在背誦,而是帶著哭腔在嘶吼,每個人,無論白發蒼蒼,還是韶華之年,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
這是發自心底,最真摯的聲音,沒有半點虛偽,沒有半點功利。
這些革命英烈,以視死如歸的凜然正氣,用鮮血與生命詮釋著忠誠的含義,這些閃光的品質,潛移默化地進入了黨的骨髓裏,盡管某些腐敗現象還在侵蝕著黨的肌體,盡管敵對勢力還在不斷散發病毒,但隻要我們黨保持著造血機能,就會產生極大的免疫力,並湧現一批又一批忠誠於理想信念、舍生忘死為人民服務的新鮮血液,這也是我們這個有著近百年光輝曆程政黨,帶領中國人民取得一個接一個勝利的源泉。
不止一次地有人懷疑地問我,你寫的這個故事,經得起曆史的考驗嗎?
我會每次都自信地回答:能!這份底氣,就來自於,我內心深處,堅信中國共產黨對國家和民族的忠誠,堅信人民子弟兵對黨和人民的忠誠!
李局長走過來,和一個個同誌握手,深情擁抱。
很多老同誌在這裏耗盡了自己的青春,現在,他們完全解密,可以以正常人,融入含飴弄孫、家長裏短的正常生活。
這些老同誌的身份,不久前我才從李局長口中得知,他們中很多人,就是因為研究“死士行動”而導致神經錯亂的。聯想到我剛全麵接觸“死士行動”檔案時的鬱悶和彷徨,心中不由的暗自後怕。
“他們沒有遇到好時代!”李局長歎息道,“在極‘左’思想橫行的年代,寫這些材料本身就有極大風險,本來隻是內部研究材料,有些人就喜歡雞蛋裏挑骨頭,斷章取義,動不動就給作者扣上了‘反蘇、反黨,為叛徒鳴冤叫屈,為國民黨歌功頌德’的帽子,由於內容高度保密,這些同誌連鳴冤叫屈的機會都沒有,隻能默默忍受,鬱鬱寡歡,有的精神失常,甚至含恨自殺。”
此時,我明白了,在隱蔽戰線,犧牲和奉獻,是不分性質,不分時空。無論是潛伏在敵人心髒,還是在後方破譯電波,甚至是——整理曆史檔案。
“這證明我們黨越來越成熟了!隻有成熟,才有自信,隻有自信,才能坦然麵對曾經走過的坎坷道路。”我感歎道。
“於新同誌,幹休所解散了,你有什麼要求?”李局長最後走到我麵前,“朱總和我說過,他快要退休了,準備向組織推薦你,擔任夷陵日報總編。”
“李局長”我聲音沙啞地說道,“我想留下來,那些烈士高尚的情操和鋼鐵的意誌已經滲透入我骨髓了,我希望能在您領導下,繼續為保衛這個來之不易的安定國家,貢獻自己一份綿薄之力。”
“很好!”李局長緊緊握住我的手,“於新同誌,歡迎你留下來!現在就有一個任務。”
突然,李局長的手機響了。
“李主任,你好,什麼,林老?”李局長臉色驟變,“好,我現在就馬上過去。”
林老本來是受邀出席抗戰七十周年慶典的,但他的健康已經不允許了,今天,老人執意要從安靜的ICU病房,轉移到這間有電視的普通幹部病房。
他要親眼看到,那場勝利閱兵大典。
這個病房的另一張病床上,躺著的,正是林老的老伴,也就是李局長的奶奶。
兩張病床並放在一起,幾個醫生、護士在床邊忙碌著。
老人閉著眼睛,平靜地躺著,身上插滿了管子,生命的火焰已經到了最後黯淡的時刻。